手裡的傘柄,渾身的殺意並沒有減輕半點。
“我來時,有一撥人發現了你們的行蹤,被我解決乾淨了,我很有用。”
梁兄全身緊繃,自袖中抽出兩把通體漆黑的短刀,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他不知道,何蓑衣若要殺人,從不猶豫停頓,此刻停頓,其實就已經是在猶豫。
夏梔卻知道,他大聲喊起來:“爺,別信他!他是騙咱們的!”
何蓑衣不聞不問,挺直轉動傘柄,抬頭看著梁兄,淡淡問道:“讓我如何相信你?”
梁兄搖頭:“我不知道。”
“吃了這丸藥?”何蓑衣摸出一顆藥丸,遞過去:“此藥名喚勾魂,只我有解藥,你若吃了,我便信你是真心的了。”
梁兄不假思索地搖頭:“不,我寧死也不接受任何脅迫。”
十三衛有規定,哪怕就是要死,也不能服用這種會讓自己被脅迫的毒藥。
用那位建立了十三衛的太祖皇帝的話來說,有過第一次脅迫,必然就會有第二次。
怎樣才能防止自己被人脅迫呢?斬斷被脅迫的根源。
何蓑衣微微一笑,收起藥丸:“十三衛,名不虛傳,難怪他會讓你來保護她。雖說功夫差了點,不過其他地方可以彌補。”
“來吧。”何蓑衣隨手將傘扔給夏梔,背起手,當先往客棧走去。
梁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蓑衣居然就這樣放過他了?而且還允許他光明正大地跟著他們?
夏梔也不敢相信,氣唿唿地衝他吐了一口口水,追上去拽住何蓑衣的袖子,低聲問道:“何爺為什麼要留下他?”
何蓑衣淡淡地道:“因為我們需要他。”
他們人手不夠,不是孩子就是女人。
他經常需要出門去辦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每次都走得提心吊膽,不安心,生怕鍾唯唯等人會出什麼事。
他不比重華資源豐厚,他孑然一身,能動用的那些人和勢,也是需要防備的物件,都是巴不得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若有梁兄在,他便可以省去一半的心和力。
“好嘛。”夏梔回過頭,不甘心地對著梁兄做了個鬼臉。
梁兄根本不和一個孩子計較,把刀藏好,把斗笠壓得更低了些,穩穩當當地跟著何蓑衣走進了客棧。
何蓑衣扔一塊碎銀給夥計,朝衣衫襤褸的梁兄抬抬下巴:
“煩勞小哥,在我的房間旁給他一間房,燒桶熱水,尋件乾淨衣服,再弄點熱食給他。”
梁兄站在陰影裡,朝他淡淡頷首,一言不發地跟著小二走了。
夏梔好愁:“他會不會走漏訊息?”
何蓑衣很平靜地道:“不會。”
夏梔奇怪:“您怎麼知道他不會?”
何蓑衣得意一笑:“我就是知道。”
收了笑容,抬步上樓,走到鍾唯唯和小棠居住的房前,側起耳朵細聽,聽見她倆唿吸細柔綿長,就又安心回去休息。
第二天清早,鍾唯唯醒來,精神抖擻地下樓吃早飯。
突然看到坐在桌前、斗笠壓得很低的梁兄,驚得一跳:“你,你,怎麼來了?”
梁兄起身,恭敬地給她行禮:“聽您差遣,雖死無憾。”
他只供她差遣,只聽她的話,其他人,哪怕是死,也不能。
鍾唯唯到處張望,梁兄找到她了,那麼重華呢?會不會也跟著來了?
梁兄知道她在找什麼,低聲道:“只我一人。我被趕出來了。”
重華沒有來……鍾唯唯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在桌旁坐下,也請梁兄入座:“什麼時候來的?”
梁兄又要站起來回答,被何蓑衣穩穩按住了肩膀:“不要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