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月牙兒,整個山村籠罩在一片靜謐美麗的霧氣裡。
何蓑衣坐在樹枝上,疲累地放下了竹笛,喝一口酒,出神地看著遠處的村子。
村子最南邊的地方,就是他一手打造的家,裡頭住著他心愛的女人和疼了十多年的弟弟,還有兩個朝夕相處,如同家人一樣的僕傭。
當然,也有他此生最恨最嫉妒最防備的重華。
於公,重華是皇帝,他是邪教餘孽,天生的死對頭。
於私,重華是情敵,奪走了他的小妻子,還是天生的死對頭。
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
放手成全,他不想,他這一輩子,從來這樣渴望過一件事和一個人,十多年的執念,讓他放手他做不到。
他只是想要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而已,怎麼就那麼難呢?
若不放手,看到鍾唯唯病痛的樣子,他便好像被凌遲一樣的難過。
而此刻,重華和鍾唯唯躺在他親手打造出的小家裡,他卻連阻止的立場都沒有。
他嘆一口氣,覺得沮喪又失敗,痛苦得不得了,唯有醉酒才能一解憂愁。
一陣風掠過,他聽見了一聲蟲鳴,山野之外,蟲鳴、清風,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不急細想,他一縱而起,準備逃離這個地方。
卻見淡淡的月光下,無數閃著亮光、細如牛毛的針,從四面八方向他飛了過來,逃無可逃,除非他能上天入地。
何蓑衣舞動寬大的袍袖,將自己護在中間,同時發出一聲急促而響亮的唿哨聲,向山村裡的人示警。
左腿某個地方突然一麻,緊接著麻痺的感覺沿著血液迅速遊走全身,何蓑衣不敢戀戰,狂奔而逃。
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落下,將他緊緊罩住,毒針落在他身上,亮閃閃一片。他很快失去了意識。
“嘖嘖……”慕夕自不遠處的茶樹林中出現,陰陽怪氣地道:
“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忘向你的老情人示警,我要是你啊,特意都要引人去殺了他們,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他的肌膚慘白,嘴唇殷紅,眼睛幽黑。
如此樣貌,再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大紅色的衣裳,好比荒野裡遊蕩的惡鬼,讓人不寒而慄。
他走到何蓑衣身邊,神情癲狂地使勁踢了何蓑衣幾腳,覺得還不夠解恨。
左右看看,找到一塊石頭,就又抱起,想往何蓑衣頭上砸去。
一隻手死死拽住他:“尊者,您不能這樣。”
慕夕勃然大怒,冷笑著看向來人:“難道不是你幫我設的圈套麼?
不是你和我說,他胸無大志,只會用殿裡的人和物來替那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治病解毒。
不如把他除掉,讓我上位,現在你又來攔我?”
一個黑衣人站在一旁,為難地道:“屬下可沒說過讓您把少主除掉這種話。
屬下是覺得,他利用殿主在您身上種下的蠱,強迫您做些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會毀掉崑崙殿。所以答應您拿回母蠱,僅此而已。”
慕夕怒氣勃發,勐地一掌打在黑衣人臉上:“他是老東西的兒子,我就不是老東西的兒子?
就因為他娘是個什麼小姐,我娘是個丫頭?就因為他比我早出世幾個月,所以他就是我的主子,我就活該為他做牛做馬?
哪怕他根本不把心思放在這上頭,為滿足他的私慾而逼得我死去活來?”
他是有多倒黴,莫名其妙做了老東西的兒子,因為老東西要保全嫡長子,就把他推出去。
因為怕他不聽嫡長子的話,就給他種了蠱。
因為要讓他代理那個爛攤子,要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