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她的,行事卻很有分寸,很有風度。
莫名其妙的,她端起自己的碗,把半碗餛飩撥到了秋袤的碗裡:“我吃不下這麼多。”
秋袤怔住,說了一聲謝,卻沒有再動那幾個餛飩。
他大概是擔心自己做手腳吧?
呂娉婷有些委屈,低下頭去咬了一口餛飩,鮮味在口裡炸開,這個小攤上的餛飩出乎意料的好吃,就連她所憎惡的香菜味兒也沒那麼可怕了。
她忘記了矜持,一口氣把那幾個餛飩吃光了,意猶未盡地擦擦嘴,抬起頭來,就見秋袤垂眸看著她,表情很奇怪。
既不是厭惡,也不是喜歡,是一種介於中間的奇怪眼神。
呂娉婷心跳如鹿,緊張地笑笑:“很好吃。”
秋袤看向泥濘的街道,沉聲道:“我小時候,跟著阿姐逃出虐待我們的人家,好幾次差點死了。有一次,天上也是下著這樣的大雪,我生病,覺著自己快要死了,就想吃上這麼一碗餛飩。
因為知道吃不上,就和阿姐說,哪怕能吃一口,嚐嚐那個味道也好呢。阿姐什麼都沒說,把我託付給隔壁的阿婆,自己揹著揹簍走了,第二天,她帶回來一碗餛飩,我吃了就好了。你知道她是怎麼弄來的嗎?”
兩個身無長物的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能怎麼弄來餛飩?
呂娉婷下意識地想說“偷來的、騙來的”,可是她不敢說,就乖巧地搖頭:“不知道。”
“她化開了結冰的河面,抓了魚去換,為此,她的手和腳都長了凍瘡,還落下了病根。近幾年才調養得好了些。我曾發誓,有生之年,不做她的拖累,要做她的依靠。”
秋袤起身付錢給攤主,頭也不回地道:“你走吧,你很好,理應被嬌養,我不是你的良配。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之一已經趕了馬車出來,恭敬地請呂娉婷上車。
呂娉婷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追上秋袤的步伐,緊緊拽住他的袖子,急切地注視著他,小聲說道:“我不是你所以為的那樣,我……”
她心亂如麻,我什麼呢?告訴他,家裡人想利用自己麻痺他們,家裡人另有打算?
一旦說出真相,只怕立刻就要血流成河,看著親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眼前;可若是不說出來,按著貴妃姐姐的說法,家裡人只怕也是要死得更慘的。
呂娉婷咬著唇,緊緊攥著秋袤的袖子,悲傷不已。
長這麼大,她突然間那麼那麼的喜歡一個人,無關家世,無關旁的,純粹的只是喜歡這個人。
但這個人卻不是她的良配,他有他的路要走,她也自有她的命運,她既不能背叛家人,也不能欺騙他。
呂娉婷鬆了手,含淚帶笑:“希望你們一切安好,再有就是祝大司茶和陛下和和美美,舉案齊眉。”
她把一個繡袋交給秋袤:“是我親手做的賀禮,用來裝隨身攜帶的小東西最合適不過,煩勞你交給大司茶。”
大紅色的繡袋上頭繡著百子千孫的圖案,每一個孩子不過小指頭尖大小,卻眉眼俱在,栩栩如生,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
“多謝。”秋袤心裡浮起一層異樣之感,沒敢多看呂娉婷,點點頭,轉身大步走入家門。
呂娉婷站在風雪裡,看著他瘦高的背影進了大門,轉過影壁,突然間悲傷得不能自已。
她上了之一的車,哽咽著道:“走吧。”
鍾唯唯打量著手裡的繡袋,想從秋袤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卻是徒勞無功。
秋袤端正地坐在那裡,神色平靜溫和:“阿姐,我會做你的依靠。”
鍾唯唯嘆氣:“把你養大,是希望你能過好日子,活得像個人。我並不想成為你的責任和負擔,阿袤……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