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平靜地道:“陛下很生氣。”
重華何止是生氣,簡直出離憤怒,此刻京城之中已經有人在搜尋何蓑衣的下落了。
以重華的怒火,找到何蓑衣,活撕了都有可能。
小棠想到重華那個脾氣,頭痛地扶著額頭:“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梁兄道:“順其自然吧。”
錢姑姑輕輕敲了一下門,小棠緊張地出去,小心掩上門:“姑姑,什麼事啊?”
錢姑姑低聲道:“陛下讓人過來問,鍾彤史在做什麼。”又壓低聲音問小棠:“她有沒有說想吃什麼?”
雖說她不贊同鍾唯唯和重華鬧騰,但始終是關心鍾唯唯的。
小棠道:“她睡著了呢,之前說過,胃口不大好,不如熬點雞絲粥吧,殿下也可以一起吃,那個養人。”
錢姑姑嘆口氣:“真是一對冤家。”
陛下在那兒生悶氣,吃不下睡不著,若是聽說鍾唯唯睡得香甜,還要吃雞絲粥,那不得氣瘋了才怪。
出去回話,李安仁翹首以待:“怎麼樣?有沒有後悔,說要向陛下賠禮,或是打算過去看看陛下?”
錢姑姑低咳一聲:“睡著了,似乎是有點不舒服。”
李安仁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鍾唯唯不就是仗著陛下喜歡她嗎?真是無法無天!
錢姑姑千叮萬囑:“知道回去後該怎麼回話嗎?”可不能說實話,不然這二人的矛盾要更大了。
李安仁經過這些日子,也算練出來了。
何況趙宏圖被貶之後,嚴儲上位成為新任大總管,他和嚴儲不大對盤,二人一天互相盯著對方,都想抓對方的小辮子。
鍾唯唯就是他的依靠,重華和鍾唯唯好,對他是有好處的。
他嘆口氣:“知道。”
錢姑姑道:“明天,皇長子起床之後,知道他們倆鬧騰,自會去周全。你也別太擔心了,伺候好陛下。”
李安仁嘆息著,挑著燈籠去了。
小棠躲在柱子後,眼看著李安仁終於走了,這才躡手躡腳地跑回偏殿,好好守著鍾唯唯。
鍾唯唯無知無覺,喪失了所有的感知,她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父母死去的那一年。
正是冬天,下了很大的雪,父親的血在雪地裡凝結成塊,鮮紅刺目。
她躲在拉炭的炭車裡,害怕難過得瑟瑟發抖,懷裡是熟睡的鐘袤。
送他們姐弟倆出城的世伯直嘆氣,和她說:“看了最後一眼就安心走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這京城就是個吃人的地方。”
她深以為然。可是覺得為人子女,沒能安埋父母,非常不孝。
世伯說:“人有大義有小義。你的阿爹阿孃千方百計把你們姐弟送出來,就是為了讓你們活下去。
替他們收屍只是小義,把弟弟養大,讓秋氏的血脈和茶道絕技傳承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大義。放心吧,有人會安埋他們的。”
世伯把她和弟弟一直送到百里之外,把他們交給一對無子女的老夫婦寄養,給了一些錢,說是過一段日子就來接他們。
老夫婦種茶,但是生活艱難,茶樹老化,摘不到好茶葉,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怪在了酈國失去茶葉專賣權上。
每天都在罵阿爹活該被處死,並且很遺憾怎麼只是斬首,為什麼不片了,來個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剛開始老夫婦對他們姐弟倆還算客氣,錢用光了之後就每天追問世伯什麼時候來接他們。
使人帶信去問,說是世伯已經死了,犯了大事,被下了監獄,死在獄中。
於是老夫婦對他們的態度一落千丈,非打即罵。
她想逆來順受,努力幹活,只求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