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
十個呼吸的時間,轉瞬即至。
然而突破口就在這一瞬間重新合攏了。
“我要活!禾苗說話要算數。”禾苗咬緊牙關,縱馬而起,從敵軍的頭上飛躍而過。
她沒有看到,有兩枝冷箭朝著她的背後射過來。
她只看到,許南突然動了,他朝她衝了過來。
錯身而過的瞬間,他用長槍的柄猛地撞了她一下,聲嘶力竭:“伏倒!”
禾苗的身體先於大腦而行,她本能地伏倒,一枝箭擦著她的耳根飛過去,另一枝箭不知所蹤。
“走!走!走!”耳邊迴響著許南的咆哮聲。
她不敢回頭,什麼都不敢想,只管夾緊馬腹,拼命前行。
天空一片血紅,暮色漸合。
炎熱的夏風捲雜著血液的腥臭和汗水的味道,往禾苗的肺裡倒灌進去。
耳旁全是嘈雜的喊殺聲,以及許南的指令聲。
她機械地跟著他的指令往前奔走,一直走到天地之間全都漆黑一片。
有戰馬不堪重負,嘶鳴一聲跪倒在地,馬上的人也滾落下去。
其他的人把滾落在地的人抓起來橫在馬上,繼續奔逃。
終於,廝殺聲漸漸小了,隊伍也放緩了速度。
有人啞著聲音說:“追兵擺脫了。”
許南也說:“就地休息,補充體力。”
禾苗從馬背上滾落下來,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累過。
即便是上次攻陷隆城,她也沒覺得這麼累,這麼危險。
她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第一次發現星空距離她那麼近。
許南說:“清點人數。”
有人低呼了一聲:“將軍,您中箭了!”
禾苗翻身坐起,朝傳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許南坐在地上,一根黑色羽箭插在他的背上,輕輕顫抖。
禾苗直覺他背上這根箭,就是他跑回去救她時中的。
她朝他走去:“許師兄……”
許南瞥她一眼:“軍中無兄妹。”
禾苗猛地挺直了背:“是!將軍!”
許南沒再出聲,垂下眼簾:“軍醫!”
有人怯怯地說:“軍醫死了。”
許南有些火大:“誰還活著?!”
禾苗連忙說:“我!我懂得醫術。”
白洛洛的醫術全都教給了她,她總是隨身帶著剪子、銀針、繃帶、縫線和藥這些東西。
老天保佑,那隻箱子還掛在小花馬身上。
去甲、剪衣、切開創口去箭、清洗創口、縫合、上藥,沒有麻醉止疼藥,許南就咬著一根木棍,巍然不動,一聲不出。
禾苗知道他很痛,因為他頭上的冷汗一直順著臉頰往下流。
他為什麼要救她呢?
禾苗包紮好傷口,看著許南堅毅的側影發怔。
許南迴頭,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將外袍披上,起身道:“斥候何在?”
他發出一連串指令,派出斥候查探援軍的位置,並向主力部隊報信。
禾苗默默收拾藥箱,給其他受傷的將士治療。
終於累得動不了,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
她躺在地上喘氣,明明累得受不了,卻是睡不著。
一雙靴子突兀地出現在她眼前,“你得學會隨時隨地入睡,隨時隨地保持警覺,醒後立刻清醒。”
許南在她身旁坐下,聲音沙啞,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他受的箭傷很重,流了很多血,禾苗覺得他要不是體力特別好,那就是意志力特別強,居然能撐到現在。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