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說道:“李正方。我知道,你很憤怒。你曾經是個足球運動員,踢了一輩子足球,最終卻因為運動過度,膝關節受傷,最後患上了滑膜炎,變成了沒有任何勞動力的廢人。你曾經有美滿的家庭,可你的妻子卻帶著年幼的兒子離開了你。你來西貝醫院看了幾次病,但是病情反反覆覆,並沒有得到改善。你覺得醫生的態度總是充滿了不耐煩,趾高氣揚,高高在上。你覺得他們瞧不起你,故意折騰你,騙你的錢。你恨他們。”
吵鬧的賓館裡,一切聲音似乎都暫時消失了。李正方瞪大了眼睛,抬起頭來,怒氣衝衝地說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的?我做的沒錯!他們出診時,眼皮抬都不抬一下,跟我說我要等三個月才能打針,三個月之後又說不能打!他們怎麼說都有理,我都沒有權利知道他們說的到底是對是錯!我這輩子,沒做過什麼錯事,為什麼老天爺要他/媽的這麼懲罰我?為什麼是我要得這個病?!”
阿撒茲勒冷著臉,把他拼命抬起的頭死死地往床上壓。
蘇蜜感覺自己在看一場審判,大氣都不敢喘。她只看見瓦沙克笑意不減,無神的雙眼好像只是兩顆漂亮的褐色寶石,口中則繼續聲音溫和地說道:“是的,李正方。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李正方,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兒子李少康現在過得怎麼樣呢?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已經七八年沒有得到他的訊息了。你很想他,對嗎?”
李正方沒有說話,沉默著,喘著粗氣。
瓦沙克的笑容深了幾分。他緩緩說道:“李少康也很想念你。他喜歡踢足球,總是驕傲地告訴別人,他爸爸是個足球運動員。他常常纏著自己的媽媽,說要去見爸爸。可是他媽媽說,你的爸爸是個瘸子,酗酒,打人,不要找他。”
頓了頓,他看著李正方微微顫抖的雙肩,笑了笑,道:“但李少康對年幼時那個陽光溫柔的父親記憶深刻。他對媽媽說,這是因為父親生病了。他決心治好父親的滑膜炎,高考後以足以上更好的大學的分數,考上了醫學院。畢業後,他進入西貝醫院的骨科,成為了一名醫生。不過,很不幸的是,今天,他被自己許久未見的父親刺傷了,差點死在手術檯上。”
李正方的身子僵住了。他不知道這個總是溫柔地笑著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但他能感覺到,他說的都是真的。這個男人像上帝一般,抽絲剝繭,將他混亂而痛苦的人生整理成了一部荒謬可笑的人間悲劇。他想要將自己的怨氣報復於他人,卻捅傷了自己唯一的兒子——那個因為想要治好他的病,而選擇了醫生作為一生道路的兒子。
“你的兒子是rh陰性ab型血,西貝醫院的血庫裡已經沒有這種血了,但你的兒子在後續的治療中,還需要很多的血。”瓦沙克緩緩走近李正方的身邊,手指摩挲著他佈滿汗水的頸部,輕聲道,“把你死後的靈魂給我,我可以帶你去輸血。如果你不願意,明天人們就會發現犯人在小旅館裡,畏罪自殺,而你的兒子,則會因為失血過多,死在西貝醫院裡。”
蘇蜜顫抖了!不管看上去有多麼善良,多麼無害,惡魔果然是惡魔。而且這據說還是惡魔裡最善良的存在。
無論如何,事件完美解決了。李正方在小保安阿撒茲勒的押送下,投案自首,並給昏迷中的兒子輸送了血液,但是他最後還是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刑,這是他應受的。清醒後的李少康並不知道拿刀子捅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為之奮鬥的父親,他休養一陣後,重回工作崗位,繼續為了他鐘愛的醫學事業而奮鬥。
瓦沙克並沒有向蘇蜜索要貢品。他微笑著說:“我已經得到了李正方的靈魂,這種飽含罪惡的靈魂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不用再給我貢品了……我想要的,你也給不了我。”
蘇蜜千謝萬謝,最後,她想了下,問道:“瓦沙克。告訴我,我以後會紅嗎?”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