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東宮裡,送口信來的親兵捂著左胳膊上的傷,鮮血滴落在地面。
趙夕顏一臉震驚,難以置信地追問:「徐翊要做什麼?」
口不能言的蘇皇后也睜大了眼,死死盯著來送信的東宮親兵。
親兵咬牙答道:「具體情形,小的也說不清。只知道這是十幾位重臣商議過後應下的。」
「皇上寫了退位詔書,蓋了御印,要禪位給潁川王世子。」
「周尚書已經尋了一件嶄新的龍袍,兩個時辰後,眾臣要為潁川王世子舉行登基典禮。」
這也太荒唐太兒戲了!
宮中廝殺聲不斷,慕容堯慕容慎父子在領兵謀反逼宮,潁川王世子卻在挾持天子,逼天子禪位,逼眾臣跪拜……
趙夕顏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蘇皇后已邁步向外走。
「娘娘!」蕈紫驚呼一聲,衝上前扶住蘇皇后。
趙夕顏迅疾回神,也衝上前兩步,攥住蘇皇后的胳膊。蘇皇后不能出聲,也未落淚,眼裡閃著憤怒的火苗。
做皇帝做到這份上,為什麼還要苟活?
為什麼不去死?
什麼退位詔書,什麼禪位大典!何等荒唐可笑!永明帝這是要永遠活在史書上,被後人永世恥笑!
他就應該痛快地引頸就戮,死了也罷!至少還能留有幾分天子的體面和尊嚴!
現在這樣算什麼?
她要去金鑾殿,她要去以死相諫,讓永明帝快些去死!免得被潁川王世子挾持,做出更多令後人恥笑的事情來!
蘇皇后忽然用力掙扎。
趙夕顏緊緊攥著蘇皇后的胳膊不放,急急低語:「娘娘心中憤怒難言,我都清楚。不過,眼下娘娘不宜妄動。」
「宮中逆賊眾多,金鑾殿外的禁衛在苦苦抵擋。娘娘去了,萬一被逆賊所乘,和皇上一樣被逆賊挾持怎麼辦?」
「到那時,逆賊為砧板我等為魚肉,連反抗的餘地都沒了。」
蘇皇后身子顫個不停。蕈紫忍著眼淚,低聲道:「世子妃說得對。娘娘心中屈辱憤慨,也得暫時嚥下。」
「我們就在東宮裡等著,鐵衛營一定會進宮救駕。還有北海王世子,得了訊息,定會立刻領兵衝回京城,蕩平逆賊,救回娘娘和皇上。」
不知是哪一句打動了蘇皇后。蘇皇后不再掙扎,也沒力氣站立,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再看一眾誥命貴婦,都被這個訊息驚住了,如沸水一般。頭靠著頭低聲竊語個不停。
「真是荒唐。我老婆子活了六十年,看過的史書足有三尺高,還從未聽聞過這等事。」
「可不是?皇上親自寫了退位詔書,舉行禪位大典,眾臣再行跪拜之禮。這就是承認潁川王世子那個逆賊了!」
「別胡說,這分明是權宜之策,拖延時間罷了。」
「你說得輕巧。禪位傳位可不是兒戲。這退位詔書一寫,便是以後殺了逆賊,皇上還有何顏面坐回龍椅?」
說這話的人是周夫人。周尚書是禮部尚書,周夫人說的話也格外有分量。她一邊低聲說著,一邊抬頭看一眼趙夕顏。
眾誥命心領神會,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不管如何,永明帝這皇位是坐不下去了。只盼著北海王世子早日領兵回京,大晉便能迎來新天子了。
所謂人心所向,便是如此。眾誥命夫人對趙夕顏如此敬服,皆是因為她們在心裡已經將趙夕顏當成了未來的太子妃。
現在看來,已經可以直接當成未來的皇后了。
西河王世子妃曹氏,嘴唇動了動,也想說幾句。一抬頭見到
趙夕顏冷然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再次悻悻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