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陣子在她心中的掙扎、和著他的話給她帶來的心痛、和著他即使道別仍不忘溫柔的深情,一次落下。
不是啊!她真的不想傷他的,但他仍傷得這般重。
別問她為什麼知道,她就是知道。或許是因為她的眼睛漸漸失去作用,耳朵反而變得更為靈敏,她幾乎可以聽到他聲音中的傷痛。
她知道這就是他的道別了,沒有再見、沒有華美的言辭、更沒有長長的演說,有的只是化不開的不捨和心痛,他是真的不打算再見到她了。
這真的就是她所要的?
她可以聽到他的退縮,她明明知道以他對情愛保留的個性,他一定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才來找她的,而她的做法一定又讓他更確定了自己是不能被愛的想法,這並不是她所想要的啊!
不行,她不能讓他抱持著這個想法離開!
繁星已經無暇多想她其實什麼也不能做。此刻她的心裡只剩下一個想法: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厲拓就這樣再次退回自己的世界裡,他不該孤零零地將自己封閉起來,這樣的他,是永遠不會幸福的。
她忘了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出門,她只想著要把厲拓追回來,她盡力地想用僅存的視力找出厲拓的身影。
或許是天見可憐,在她狂亂地想找出厲拓離去的身影時,視力有一瞬間恢復了。雖然只是一下子,但是足夠讓她看清楚厲拓的位置。
“厲大哥,你不要……”繁星正要出聲喊住他,可是一陣車子急駛而來的聲音讓心急的她一下子無法判斷車子是由哪一個方向而來,也就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只能呆呆地站在路中央。
“星兒!小心!”
心灰意冷的厲拓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回他停車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得這麼慢,是在暗暗希冀她會追出來嗎?
他為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可笑,卻也為自己的割捨不下感到可悲。
就在他幾近絕望之際。繁星的聲音卻響起,他堅信那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可是卻又忍不住回頭。
這一回頭,他發現他的壽命幾乎要少了二十年。
因為一輛車子正飛快地朝著繁星站的地方而去,而她卻像是木頭人似的不閃也不躲地站在路中央。
他一個箭步飛快地朝著繁星的方向奔去,然後一個飛身撲向繁星,再借著飛撲的衝力把繁星整個人向旁邊一帶,用身子護住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而那輛高速的車子剛好從他們的身旁駛過,還留下幾句“三字經”。
厲拓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慶幸自己練了武,因為如果不是他練過武,他絕對不會擁有這樣的身手,而他也絕不會來得及救她。
“你有沒有怎麼樣?”他喘著氣抱著繁星站了起來,然後對著懷中驚魂未定的她急急地問。
她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一句話。因為剛剛的情況讓她的聲帶暫時失去作用。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厲拓確定了她一點事也沒有,剛剛著急而激出的腎上腺素漸漸轉化成了憤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難道你沒看見現在是紅燈嗎?而且過馬路也該看一下車子啊!”他真的不是一個多話的男人,但是現在的他,只是讓胸中大起大落的情緒隨語言一次宣洩出來。
“我……看不到。”她的頭埋在厲拓的胸前,所以她的聲音低得幾乎無法辨別。
“什麼?”
“我看不到啊!”她再也忍不住了,剛剛的驚慌加上長久的心理壓力,讓繁星幾乎是大喊地哭叫出來。
“看不到?!”厲拓震驚地把繁星的頭抬了起來,這時他才發現到,繁星眼睛的焦距不對。而她原本水靈靈有如迷途貓兒的眸子,如今是空蕩蕩的一片。
“我現在只能看到一些光和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