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俊,林貞自然有三分體面。而林貞光論出身並不很讓讀書人家看得起,可她自幼也是琴棋書畫一路學過來的,又有魏文明的指導,在學問上要說比孟豫章是大有不如,跟詩書人家的女眷比,也不差什麼。時間長了,眾人也都慢慢喜歡起來。何況比起她們,林貞算是晚輩,甚至算孫輩。眾夫人都是有見識的,亦教了她不少為人處世的道理,林貞尤為感激。
林貞到此時,才算正經融入文官圈子,也到如今方知,讀書人家真的不常納妾。至少番禺一縣裡,叫的上名號的讀書人家,若非為子嗣,納妾可是要吃岳家板磚的。可見勳貴和文臣水火不容也有道理。想到此處,心裡徹底鬆了氣,不單為自己,還為兒女。有了孩子的人,考慮的角度就不再單純。孟家既已算讀書人家,孟豫章的同年、好友便漸漸多了起來,日後女兒說親,盡著這些人家嫁,想來再不用受玉娘那番苦楚。宅斗的日子愈發遠了,林貞的心也越發安了。
長康五年,孟豫章任滿,考評為優。像他這般年輕的官員,得中平的多見,然則他有師父為京官,又有妻子相助,眾人犯不著卡著他的前途,何況他做的不算差,又不盤剝,評個優字並不違心。換任地於桂林,比起番禺而言,正經的附郭省城。這也是魏文明的想頭,天高皇帝遠固然威風,可窮山惡水出刁民,孟豫章心軟仁厚且經驗不足,在那等地方容易折了腰,還不如在省城琢磨一下官場的規矩,上司如林,恰是京官的預備役!
桂林縣山美水美,一省首府,孟豫章徹底閒了下來。林貞花錢買了個莊子,繼續研究風力水車。兩口子要技術沒技術,要人沒人,科研工作尤為艱辛。可人生在世,總要留下一點兒積極的印記才不枉費此生。林貞前世就是技術工種,做生意真沒法子跟林俊相比,她的錢財幾乎無法生錢,除了買地也只好做慈善了。贊助孤兒只是小利,若能改善水車,才算真救了無數人命。
長康七年,風力水車才正經研發成功。利用山谷白日夜間反向對流的風力,引水上梯田。在南方多山之地,此物猶如神器!官員層層上報,天下譁然!這個,再沒人敢貪孟豫章之功。聖上是新帝,兩代皇帝交接並不曾完全結束,他喜好年輕人,孟豫章又是他點的進士,太長臉了!一道聖旨便將孟豫章召回京城扔到工科做都給事中,正七品!且不論平調入京城,科道官員權力極大,可見聖心所向。
交接完畢,已是長康八年初。孟豫章一行人隨船北上,外放多年,土豪林貞除了又生了個兒子意外,便是狠攢了好幾船的東西。在番禺時,距離東莞不遠,此地盛產香莞樹,其樹脂號稱白沉香,不敢與沉香比,卻也算不錯的香料。因此那地便成了香料集散地,南洋來的極品沉香都能買到。林貞別的不多,現銀不少,也不買沉香,只管撿了些許中上之物密密收好,日後進京拋售,倒手便能幾倍之利。最妙是此物輕便又易於收藏,有些年份愈久愈值錢。香脂之物,便是後世也是奢侈品,何況如今?自來經商,唯奢侈品最好做。她又不走長線,只打算多翻些錢財,並不礙著他人,如此方能自保——皇權時代,悶聲發財方安全,這是林家血淚的教訓。
此外,林貞還收了些例如江門的陳皮之類的難變質又精貴的物品,回京時送人販賣都極好。兩廣之地,東西相差甚遠,廣西最為值錢的似乎也只有合浦珠,那是人家做老了的生意,林貞便只買些珠子做裝飾或送人,不折騰這個。唯有桂油可帶上一些,因一路走水路,解決了運輸問題,自然在原產地多多買上。千里做官為的吃穿,孟豫章從不曾刮過地皮,此間小利,又是林貞的本錢,不是死仇的都犯不著為難他們。
離京六年,才棄舟登岸,生出一股既熟悉又陌生之感。孟豫章乍聽鄉音灌耳,淚流滿面。林貞本還繃的住,哪知忽一婦人撲來大哭:“我的兒,可想煞我也!”
熟悉溫暖的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