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周邊鄰居核實一番,還真是刁民。大理寺卿便下令拘捕於哥兒。能光明正大的追捕,於哥兒又能跑到何處去?不過二日,便抓了回來。於哥兒心裡想了一回,爹孃俱在,妹子亦在林家,想來毫無生機,何必拖累旁人?趁人不防,觸柱而死。
陳指揮使逃過一劫,才緩過勁來,又是一個講義氣的好兄弟。苦了於二姐,好容易在林家過的兩天好日子,就被自家哥哥坑到土裡。林家僕役,皆是死契家奴,主人若死了,他們父母兄弟子女必被賣的七零八落終生不得見,一怒之下,圍著於二姐打的半死。若非林貞聽到風聲急急趕來,怕是早斷氣了。請大夫熬藥,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大理寺卿見狀,想那於家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恐其它地方還得罪人,又來案中案。正欲查訪,已有人來報:“王家的哥兒恨於哥兒挑唆害死父親,把於家二老打死了!”
自打林俊亡故,陳指揮使對這屆考評已不報希望。如今再出一案,也不過是蝨多不癢債多不愁。大理寺卿都同情他道:“你且叫夫人去燒個紙錢,莫不是撞客著了!”
陳指揮使哪敢多說,於家二老之事,八成是他夫人做的!只做愁苦狀一嘆:“罷了,皆是命也。”
十個當官的九個痛恨刁民,見有人出手把討厭的刁民打死,諸官便是的不得好心裡也高興。陳指揮使故做厚道狀從中調解,竟只判了個王家三個哥兒為父報仇,其情可憫,打了幾十板子,教導一番便罷。當然,規矩還是要走的。不巧,如今廣寧別的不多,就官多。一個一個的打點過去,王家差點精窮。街坊拍掌笑報應,無權無勢無錢的王家,也只得忍了!
於二姐聽聞父母兄長慘死,在屋裡哭個不住。哭得丹旭都罵:“作死呢!再哭連你都叫打死!”
於二姐本就懦弱,聽丹旭一喝,嚇的聲兒都不敢出。丹旭翻個白眼道:“好生將養,忘了本家吧,那樣的人家也沒甚好認。你竟一點不像他們。”
於二姐無聲啜泣。丹旭嘆道:“娘心裡惱著呢,等爹入殮時,你有多少哭不得?”想了一想又道,“罷罷,你也休出去,省的叫人靈前打死。”於二姐只是哭,丹旭也無言,替她關上房門,又舍了無數銀錢安撫眾人,才混過去了。站在院中暗歎,當初怎麼就跟她好上了!她雖好,家裡人卻如豺狼虎豹。也罷,橫豎死絕了,就損失點名聲吧。橫豎自家一個男寵,要名聲作甚?好好過日子才是真的!
審案畢,林俊方得歸家。靈棚早已搭起,棺材的油漆都幹了。倉促之時,並無好板,只有杉木的厚厚的做了。本朝規矩,官員亡故,有一遺折呈上。林俊意外亡故,也須有人替他書寫一封,也是告訴聖上一聲兒,亦有祈求聖上照拂子孫之意。通常小官兒的遺折也到不了聖上跟前,林俊實乃特殊。一則是遺折沒來得及寫,二則是誰來寫?
又有林俊連個捧靈摔盆的人都沒有,孟豫章是女婿,卻又不是上門來的,親爹還在,豈能亂帶孝?忙亂中,只得叫了林貞扮作哥兒樣,在靈前跪哭;看的諸人心酸不已。
魏文明尤其有感觸,暗道,莫非真要去尋個嗣子來?然族中好人家的孩子,並不肯隨意過繼。那吃穿不得生一窩的,父母不好,子女亦好不到何處,看於家一家便知,養個不好的來,與自家惹禍哩。卻又哪裡來剛好父母雙亡的孩子?若不強求同族,倒可去慈幼局抱養一二,廖解膝下荒涼。
林俊無後,喪事便由宣寧侯世子主持。大小殮後,將林俊移入棺材內,事便完了一半,只等停靈出殯。大戶人家停靈七七四十九日的也有,然林俊之事,林家上下已心力交瘁,無力支援,只按照百姓的規矩,預備停七日破土安葬。大理寺卿等人見停靈日短,又要等林家遺折帶往京城,索性留下來撐個場面,也是同僚一場,圖個好看。
瑣事完畢,方有空寫遺折。林貞本不會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