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臉熟。之後再忙亂交接、發榜昭示開衙辦案時間,最後再拜訪當地名門。番禺之地,名門五家,分別是何、張、屈、孔、陳。尤其孔家乃孔子之後,有明確譜系記載,讀書人都不好怠慢的,林貞又丟出禮物若干。如此忙亂了將將兩月才算正經做了縣官!
待開衙那日,林貞才得好好歇息。正值入冬之時,番禺天氣雖不似北方嚴酷,卻是乍暖還寒,極易生病。林貞早早叫人升了炭爐,倚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閒書。南方無炕作為起臥,她如今還略有些不慣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慣例,孟豫章挑了幾件不大不小的審了,以示父母官換人便罷,並不大動干戈。申時初刻,孟豫章已回後院。見林貞歪在榻上便問:“累的狠了?”
林貞點頭:“是有些。才叫太醫來走了一遭,說是素日康健,並不妨事,只別再這麼累了。”
“苦了你。”
“不過恰好趕上寸勁,過了這一陣便好了。待孩子生下來,出了月子再好好交際吧。如今我懷著胎,那些夫人也不大想與我走動,怕有個好歹擔了不好去。”
孟豫章忙問:“你覺著身上還好?”
“無事。”林貞說著笑了,“可見強筋健骨之重,日後我們生養的孩兒,不拘男女,都要學騎馬射箭、再練一番拳腳,不為別的,光生育上的鬼門關都好過些。”
一聽“鬼門關”三字,孟豫章先驚出一身白毛汗,忙捂著林貞的嘴道:“休胡言亂語!這話說不得。”
林貞笑了笑:“我心中有數。”後世且有羊水栓塞無法搶救的情況,何況如今?臍帶繞頸、胎位不正乃至羊水栓塞血崩之症,無非是個運道罷了。只是老天既補償她掉電梯枉死,斷不至於此刻再收拾她。故她一直做該做的事,心中並不甚擔憂。
孟豫章心裡再慌,也不敢帶到面上來嚇著林貞,岔開話題道:“我在前頭聽到有人送了信件來,可是媽媽打發人送來的?”
林貞點頭:“是媽媽送來的,卻是我表姐所書。如今她與周叔合作——這位周叔是往日我爹爹的幫閒,最是靈活。既牽上了線,索性租了我們家的鋪子,做起皮草人參的生意來。皮草大件託運不便,她收拾了兩匣子珍珠並幾顆老參與我。我正想著呢,廣州也是大的商貨集散之所,看瞧著收拾些南珠回禮吧。她身份尷尬,錢財不缺,若有些稀罕寶貝才好挺直腰桿說話。”南珠極美,尤其是合浦珠乃幾百年的貢品。直到了清朝因政|治緣故才重東珠,實則東珠遠不如南珠光潤。此時漢文化強盛,自是南珠比東珠貴好幾倍。便是女真人也稀罕!
孟豫章點頭道:“很是,表姐待你好,你也要惦著她才是。我花的還更多些。”
“錢財命數,本就是上天所賜,拋了也就拋了。留與兒孫幾千金銀,便是沒甚本事也衣食無憂。留的多了反倒敗家。又有,哪有豪富千秋萬代的家族呢?正經名門望族,全天下掰著指頭數也就那麼幾家。依我說,好好收拾一處好祭田,保兒孫有翻身之本就罷了。丹旭那處我也是如是說。”說到此處,林貞又道,“是了,還有件事要同你說來。”
“何事?”
“廣寧的屋子鋪子,皆在我名下。唯有京城那處小宅、出租與舉子的那套院子並一些金銀在媽媽那裡。我想著丹旭既是我弟弟,也須得分出一些與他。不然那點子,可不夠祭田的。”
“你的嫁妝又與我說甚?”孟豫章搖頭笑道,“我正千頭萬緒哩,你休拿那點子事煩我。”
“總要告知你一聲兒。”
“你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你那賬本子三尺厚,看著就頭暈!”
林貞知他避嫌,笑而不語。
提到錢財,孟豫章一頓,低頭思量了許久,卻又欲言又止。
林貞疑惑的問:“有何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