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似有男子的聲音傳來,隔了山水般緲杳,聽不清聲線,卻能知曉他在說什麼,甚至能清晰地感覺他勃發的怒和恨。
&ldo;比忘恩負義更令人噁心的,是恩將仇報。人是這樣,鷹也是這樣,可見鷹如其主,都該千刀萬剮!&rdo;
&ldo;那你剮吧!千刀,萬刀,我受!&rdo;
女子拼盡全力在叫著,哽咽中蘊了沉入海底般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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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汗出如漿,忽然間頭痛欲裂,人已萎頓下來,無力地滑坐於地。
身畔暖了暖,卻是小壞聽得動靜,已經飛了過來,立於她的身側,歪著腦袋警惕地看向景知晚。
不知什麼時候,景知晚已放開她,垂首靜靜地看著她。
素衣翩然,頎長單薄,怎麼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清弱書生。
第一卷靈鶴髓(五十七)
彷彿剛才那個瞬間制住她的高手只是幻覺,就像那雙好看的手將白鷹斬成數段那般,是她傷病後的後遺症導致的幻覺。
可景知晚偏偏從原先所站的位置,轉瞬趕到了她跟前,迅捷得可怕。
夜風吹來,混亂的思維也似被吹去,阿原便清醒許多,拍拍小壞的頭安撫住它,才扶著樹慢慢站直身,向景知晚笑了笑,&ldo;景典史好身手!好身手!阿原佩服得五體投地!&rdo;
景知晚提到的那隻兇猛的鷹,還有那個比她討喜百倍的姑娘,應該跟她沒什麼關係。至於那些幻覺,或許只是因他提到了鷹,提到了女子。失去往日的記憶後,她不解的事已太多,不在乎再多這一樁。至於那些謎題,能破解則破解,破解不開則順其自然,絕不自找糾結。
出乎意料地,景知晚再未冷眼相對,只是轉過身,有些蕭索地說道:&ldo;走吧!繼續查案!&rdo;
阿原驚魂初定,將他白皙的雙手看了又看,才道:&ldo;好!景典史願意走那邊的路,也請便!請便!這邊行路辛苦,我慢慢搜尋便行。&rdo;
他生得再好看,做的菜再好吃,想到他方才給她帶來的驚悸,她都已不想跟他走得太近。
景知晚瞅她,&ldo;怕我?&rdo;
阿原怔了怔。
怕?
似乎還不至於。
他剛才雖向她露了一手罕見的武藝,但其實也未拿她怎樣。
丁曹死得蹊蹺,見她忽然失了人影,他即刻奔來查探,說到底還是擔憂她出事,惱怒之下出手略重也是情理之中。倒是她意欲拔劍相向,著實小題大作,濃濃的防範意味反而顯出幾分敵意。
她終於仰起臉來,沖他盈盈一笑,&ldo;景典史說笑呢!我怎會怕你?我只是看著景典史連走路都嫌累的模樣,一時不敢相信你能瞬間化身眼前的絕世高手,當作女鬼附體了,自然駭住。&rdo;
鬼魂附體不算,還來個女鬼附體……
景知晚微有慍色。
阿原見他不若往日清冷,便覺那慍色也有幾分親切,摸了摸被他壓過的肩,便問道:&ldo;你既然一身好武藝,為何懶得走路?&rdo;
景知晚道:&ldo;你都說了,是懶得走路。&rdo;
懶,的確是不走路的理由。
阿原無可辯駁,只得點頭道:&ldo;好,典史大人你可以繼續懶著,我繼續向前找。若有線索,我相請典史大人過來定奪便是!&rdo;
景知晚撿起阿原遺落的燈籠,重新點亮遞給她,說道:&ldo;不用。我怕林子裡鑽出個女鬼來,嚇傻了你,沒法給知縣大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