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車輦幾乎都是去同一個地方——京郊的白馬寺。
與此同時,城南衛府也駛出一輛狹小的雙轅車,載著四小姐衛茉和兩個婢女出了城。衛茉身姿纖瘦,被狐裘掩得結結實實,唯有一張鵝蛋臉露在外頭,黛眉粉唇,玲瓏如畫,最出挑的乃是那雙鳳眸,皎若浮波,水光瀲灩,清冷卻極為動人。
路遇別家馬車都是笑語喧天,熱鬧得很,唯獨這輛,靜得連落針都能聽見。
到了白馬寺,果然人山人海,香火鼎盛,下了馬車,小沙彌領著她們來到參天石階最下方的院子裡,推開一扇佛堂的門,將她們請了進去。
原來,白馬寺香客眾多,多為平民百姓,條件稍微好些的人家都不願去大殿與人擁擠,就單獨約一間小佛堂進香,越往高處條件越好,而她們所在之地應算是末等,空間比較狹窄,但對三個女孩而言也足夠了。
“小僧去院外候著了,有什麼事施主儘可傳喚。”
婢女點頭道謝,轉身擺好香燭和貢品,扶著衛茉跪在了蒲團上。
衛茉抬頭看著佛像既不說話也不參拜,眸光朦朧,不知在想些什麼,靜靜燃放的檀香很快就把她勾進了回憶之中。
這是她回到這個世上的第十五天。
剛醒來時腦子裡一片茫然,只見到兩個婢女欣喜地忙來忙去,又是端藥又是餵食,等她們都出去的間隙她偷偷下了床,坐在銅鏡前,被這副完全不同的面容震得無法動彈。
她是歐汝知,可鏡子中的人又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接受這恍如天方夜譚的事實——她又活回來了,準確地說,是借屍還魂了。
當天她就要冒著大雪出門去亂葬崗看一看,誰知腳還沒邁過門檻就倒在了地上,眼前陣陣發黑,渾身綿軟得沒有一丁點力氣,婢女給她餵了藥才好些,她終於明白,這副皮囊中看不中用,是個十足的軟腳蝦。
然而更讓人崩潰的是雖然窗外雪景並無二致,但時間已經悄然過去一年,也就是說,無論是歐家還是歐汝知都已成了枯骨亡魂,尋不著蹤跡了。
她幾乎再度被摧垮,持續噩夢,高燒肆虐。
之後的某一天,她聽到婢女在討論衛府兩位少爺爭財產之事,不知是說哪個爭強好鬥有仇必報,她忽然開了竅,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自暴自棄,老天賜給她一條命,她該好好珍惜,完成未了的心願。
於是她振作起來,想方設法地打聽著天都城如今的形勢,隨後她便發現,以她目前商人之女的身份,想了解舊案簡直比登天還難。她陷入了低潮,關在家中數日,好不容易能夠外出,婢女們便建議她出來散散心,她想了想,答應了。
“留風,留光,你們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婢女們對視一眼,雖然放心不下,卻深知近來她脾氣不好,便諾然退下去守在了門外。
她直起身又上了一炷香,盯著那忽明忽暗的紅尖,柳眉深蹙。
“爹,娘,女兒不孝,連光明正大地祭拜你們都做不到,你們別生氣,假以時日,女兒一定會揪出陷害爹的兇手,為你們報仇!”
說完,她伏低身子磕了個響頭,這一聲悶響在僻靜的佛堂顯得格外沉重。
來這白馬寺的不是為家人祈福就是求姻緣,怕是隻有她一個人行祭拜之事吧,想到這裡,苦澀又從喉間泛起,讓她難以下嚥。
“觀世音菩薩,您悲憫眾生,請讓歐家沉冤得雪,屆時即便收回我這條命也無妨,我求仁得仁,沒有遺憾了。”
她抬頭望著佛像,輕煙繚繞中,法相顯得愈發慈悲,她一時竟挪不開目光,不知看了多久,外頭忽然傳來了喧譁聲。
“留風。”她輕輕叫了聲,婢女立刻推門而入,“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