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道,或豬或狗,或鳥或魚……若生前業障太重,託生成一隻無眼、無口、無耳、無鼻,終日沉睡的蛤蚌也說不定。這些鬼披著畜牲衣,記著前生事,若能好好懺悔,也許再世可以重新為人。他們也分不到孟婆湯。”
“只有一分,業善均衡,才能再次託生為人。他們有資格嚐到我孟婆湯。”
短短几句話,已令人毛骨悚然。
霍或火面色蒼白:“我以為死可怕,沒想到死後更可怕。”
星眸閃爍,孟女笑看霍或火:“你、我能在陽間相識,也算緣分。他日地府再聚時,我可以破例賞你一碗孟婆湯。”
“難道我就不能成仙、成佛嗎?”霍或火收起餘悸,對孟女吐舌一笑。
孟女滿飲香茶,回言:“孟婆湯百般滋味,萬般變化,全憑我雙手之間。我會為你調一杯甜的。”
“原來,喝孟婆湯這件事,註定是我擺脫不了的宿命。”
眉間淡淡泛起愁苦。
索性一笑拂去,指尖抹去眼角淚,對孟婆正色說:“孟姐姐,既然註定會在地府再碰面,我想現在求你一件事。”
孟婆頷首,微嘆:“這件事,我早已經知道了。”
………………………………
第七十四章 銀河天水
有月,或無月,夜深時的戀人語,總讓人心軟。
有風,或無風,等待情人時的孤影,格外的暖。
紅菩薩淡妝素衣,依偎在驢車旁。
俏目四望,正尋找他的身影,他便來了。
依舊在慵懶中挾著幾步微醉。
見到紅菩薩瘦影俏立,白無常便笑了。
指了指驢車,不禁疑惑:“驢子,也是女孩兒家的必用之物嗎?”
車板上繁物眾多,紅菩薩解開繩索卸貨,輕斥白無常:“到了生死要命的關頭了,郎君還有心思說這些個淫詞濫調?”
伸手幫忙,將一眾事物攤平在車板上。
白無常苦笑:“我不過是問了句驢子,你怎麼就能聽出淫詞的味道?”
“郎君看看還缺不缺什麼?”
她不再接這種話,伸手解開一個小包袱,靈光立現,瑩瑩脆脆的滿是珠寶。
隨手拈起一枝鳳尾金釵,溫柔的插在她的鬢邊,哄她說:“須菩提門下的小道姑,哪懂得金玉之美?美器只能與美人相襯。珠寶之流,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幾句話便說的她嬌軟無力。
看著他在車板上翻動物什的模樣,不禁悲意頓生,哀聲埋怨:“郎君也不顧我命苦,我早已在心裡將終身託付給你了。郎君偏偏在這個時候招惹了須菩提,讓我以後的路可怎麼安生?”
真的又垂下珠淚。
信手解開一個包袱,但見裡面香衫、羅襪、絲絹、繡鞋……盡是些貼身閨物,一應俱全。
白無常將包袱繫好,輕笑,回她:“美人何必提前悲傷?咱們不是正在用緩兵之計對付須菩提門下嗎?等我真正死了的那刻,美人不妨再垂幾滴眼淚吧。”
“我巴不得你現在就死!”
一聲嬌嗔,她撲進他的懷裡,婉轉嬌音:“別再提什麼死啊活啊的,你去哪裡,我隨你去就是了。”
耳鬢廝磨了一會兒,白無常看向車板上的大木桶,皺眉說:“你準備的東西可真全,連洗澡的傢伙都湊齊了。”
“為了能讓郎君活命,我什麼不肯做?”
紅菩薩抬眉撒嬌:“這是妖祖的道場,滿山腥臭,哪有女兒家不想沐浴的?比起新衣新襪,這一桶熱水也許更能打動小道姑的心思。”
“有理,有理。”白無常緊握著她的手,連連點頭:“枉我自恃細心周到,比起你來,實在是差在天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