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成了豔俗的曲子,再加上她彈奏的曲子斷斷續續音調不準,讓人聽得心中直發毛。
素萱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倘若她彈奏別的曲子也罷了,偏偏彈奏的這首曲子恰巧是她作的曲子。這首《玉樓春》是顏夙走後,她為了寄託思念才作的,這曲子裡面飽含了她一腔女兒的濃烈情思。如今竟被這個女子如此糟蹋,就好似,踐踏了她和顏夙之間的感情一般,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是真的聽不下去。
黑衣男子看到她捂住了耳朵,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漾出絢爛的笑意。
折磨人的琴音終於停止,山賊娘子輕輕嘆息一聲,大約也知曉自己彈得不太好,皺眉道:“這破琴,害得我總是跑調。”
眾山賊迫於山賊頭子及其夫人的淫威,紛紛諾諾稱彈得不錯,但臉上表情實在不敢恭維。只那位黑衣男子唇角含笑,語帶譏誚地問道:“不知夫人演奏的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山賊娘子得意地一揚眉,“這首曲子你們也沒聽說過?”她掃了一眼黑衣男子的衣衫,見他衣衫雖然華貴,但卻帶著僕僕風塵,遂咯咯笑道,“也怪不得他們劫了你,看來你是從外地來的。這首曲子是聞名天下的才女白素萱新作的《玉樓春》,整個麗京城都在傳唱。”
黑衣男子聞言一愣,隨即仰首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白素萱?聞名天下的才女?我還當她是如何了不起,原來,她便是以作這種曲子聞名的啊!哎呦,笑死我了!”
黑衣男子生得俊美,笑得好看,只可惜,那語氣裡的譏諷之意讓白素萱腦中血液直往頭頂衝。她十四歲出道,向來冷靜,這會兒卻幾乎控制不住。
“你說什麼,你竟敢侮辱白小姐?”山賊娘子瞪大眼睛說道,“她做的曲子,我們可都是喜歡的緊的。”
白素萱聞言一愣。
她抬眸看去,就見山賊娘子抱著五絃琴站了起來,臉色黯淡,忽然雙目一瞪,怒道:“都怪這破琴。”說著舉起手中的五絃琴便向桌上砸去。
素萱大驚,疾聲道:“慢!”這架琴,無論如何不能讓她砸掉。
山賊娘子回首,“你要幹什麼?”
“真不怪琴的事,你方才彈奏的那一首曲子,我也會彈,不如讓我來彈彈!”白素萱淡淡說道。
“你要彈也可以,只若是彈不好,我就剁了你這雙手!”山賊娘子冷聲道。
白素萱面色沉靜,淡淡一笑,“那我若彈得好,可不可以將古琴還給我,再放我下山?”
山賊娘子斜眼看著白素萱,一笑道:“你若真彈得好,老孃自然放了你,我也是愛才之人。”
白素萱冷冷一笑,快步走到琴案前,她容貌端莊,神色清冷,不怒卻自有一種優雅高貴的威儀,她跪坐在琴案前,伸指搭在琴絃上,開始撥弄。
還是那一首《玉樓春》。
然她彈奏出來的,卻和方才女子彈奏的,完全不一樣,讓人幾乎以為是另一首曲子。
琴聲錚錚,擲地有聲,似乎凌亂,又隱見纏綿,飽含著無盡的思念,好似少女一顆患得患失的心。
這曲子婉轉處似流光飛舞,纏綿處如夜鶯嬌啼,高昂處若清泉激流。
這曲子是如斯蕩氣迴腸,如斯纏綿悱惻,好似帶著一股魔力,將一個女子的深情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壓寨夫人好似入了魔一般望著白素萱,看著她一雙纖手好似擁有看不見的魔力般在琴絃上掠過。
滿室寂靜,一些山賊被琴音鎮住,連大氣都不敢出。
室內唯有琴聲錚錚。
待到一曲而終,白素萱以手扣弦,一絲餘音戛然而止。
眾人臉上肌肉忍不住為之一跳,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瞧著她。
“這……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