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青綾姑娘是否已有所警?
心念方動,目光轉處,意外地卻發現了一個人,即是對面屋簷下,一個人手持燃著的火摺子,正自向天上晃動。
火光閃爍,朦朧地照見著這人的一張長臉,嘿!卻是崔化。
宮天保心裡一驚,陡然間怒由心起,待將向對方襲去,房上的兩個人已為崔化手上火光吸引,雙雙騰身而起,直襲向崔化掩身之處。
這麼一來,宮天保反倒不便現身了。
他把身子更向裡面收了一收,緊緊貼向牆壁,暗暗向對方窺伺,倒要看看他們意欲何為?
崔化這時已熄了手上火光,黑暗裡看不甚清,似見三人圍在一起,細聲說些什麼。
俄頃之間,後來的兩個人已自分開。
宮天保心念一動,暗付著不好,看來此二人必將是意在皇上朱允炆,卻是如何是好?
轉念再想,嶽青綾既然囑咐自己今夜謹慎小心,自然她本人已有萬全準備。
這位姑娘的心思武功,屢有所見,大可不必為她擔心,倒是崔化這個小子,也太可惡,萬萬不能讓他就此逍遙。
再想,崔化既已與對方勾結,必然是放不過自己,不如將計就計,先解決了這個東西再說。
想著,勿匆抽身,退回屋裡。
房子裡黑黝黝的,像黃豆大小的一點點光子,螢火蟲樣地亮著,能見度微乎其微。
宮天保精神抖擻,預期著崔化接下來必將要向自己出手,不可不防。
當下把床上被攏了一攏,掩上蚊帳,黑暗裡即使走到床前也看不清楚。
仔細盤算了一陣,才選擇了個恰當的位置藏好。
可真是被他料定了。
即在他身子方才站定的一霎,一個朦朧的影子已由門前現身而出。
由於先前已有所見,只一眼即已認出,正是崔化。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直接闖進了宮天保下榻的床邊。
雖然處身黑暗之間,宮天保卻能清楚地察覺著他臉上的猙獰表情,一口長長的彎刀,早已拿在手上,卻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只作觀察。
官天保下意識裡握緊了手上的緬刀,這口百鍊柔鋼所打製的緬刀,在他內力灌注之下,早已怒伸筆直。
即在這一霎,崔化已霍地躍起身子,一陣疾風也似地直襲向床邊。
隨著他前進的身勢,掌中彎刀“唰!”地直揮而出,隔著一層蚊帳,直向著床上的“宮天保”力劈而下,“喀喳!”一聲爆響,整個床身,在他長刀力劈之下,竟為之腰斬為二。
不用說,床上人亦為之一揮為二了?
卻是事出意外!
崔化刀勢方一落下,即已覺出了不妥,原來慣常於殺人的人,都能由兵刃的砍落人軀體察到一種特殊的感應,刀口砍在血肉之軀的人體與砍在其他東西上,自有不同的感覺。
崔化驀有所驚,卻不能為他自己解救殺身之難,即在他刀勢落床的一霎,猛可裡一縷尖風,由側面劈頭而下。
這個位置早已經宮天保選擇妥當,藉著半面壁角的掩飾,簡直使崔化無所察覺。
眼前刀風襲面,再抽身哪裡還來得及?
刀風過處,耳聽得“嚓!”地一聲,直像是砍過了一個大冬瓜樣的利落,隨著宮天保刀勢落處,崔化半邊頭顱,瓜片兒也似地直落了下來,聲音都沒有出一聲,便自倒了下來。
大片血腥氣味,充斥了整個房間,中人慾嘔,久久不散……
斜風夾著細雨,吹在人臉上冷冷的那種感覺。
宮天保殺了崔化,心裡真有說不出的舒服。這個人從一開始,他就覺著有些靠不住,只是皇上朱先生他的心地也太仁厚,以致種下了此刻的禍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