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天時間,這捷兀竟然將她折磨成這番模樣。
那一道道傷疤留在了她身上,血肉都翻了出來,他都覺得難以入眼。
可是她。竟然渾然不知一般,連眉頭都沒有顰著,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甚至。在他剛進來的時候,她還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
顧騁一下子,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原本就因戰事,在黎國的邊境不遠。只剛收著捷兀的訊息,便快馬趕了過來。連稍微的休息都不曾。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跟得了魔障一般。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就像還是在逸林裡頭的時候。
她為了救逸林的那些人,用自己身上的香氣去引了青蛇出洞,更是為了拖延住自己手下人的行動,引火燒了屋子。
不惜將他連同她自己一起困到了火海和青蛇裡頭。
在那火海之中,她的臉被燃燃的火光照得通紅。她的眸中也是炙熱的神采,有著非讓他死一般的篤定。
她為了不讓自己逃出去,甚至寧願將唯一的護身雄黃也扔到了火海里頭。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刻。她被房梁砸下的短木擊中,唇角還掛著殷紅的血,可是笑意卻是那樣顯山露水地刺痛著自己的眼睛。
他永遠都忘不了,她那一句:“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那樣的神采盎然。是他第一次覺得,連自己都是遜色的。
她見著他的擔憂。便是如此得愉悅。
可是自己呢,卻仍是像現在一樣,仍是像得了魔障一樣,不顧著就要塌下的屋子,不顧著青蛇和火海雙重的危險,仍是返回到屋中去抱了她出來。
更是,在從趙旭屋中回來之後,見著地上她散落下來的青玉簪子,便好生地撿起,留了下來。
直到如今,還靜靜地躺著自己懷中。
顧騁想不通,為何這個女子就是有這樣的能耐,能讓他一向自詡毫無弱點,可卻還是兩次被捷兀因此要挾。
他看著她,兀自地搖了搖頭。
只是,他仍然不相信,他是喜歡上了她。
這樣一個不聽話的女人,他又怎麼會看得上。
更何況,還是一個在兩國皇族之間輾轉流連,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更是不可能喜歡才對。
顧騁暗自地笑了聲,也許他這麼急急趕來,只是愉悅於他可以在玳爍和楚君亦之前找到她。
只是愉悅於,她那麼痛恨他,可最後還是要落到自己手裡。
他這麼想著,心中才稍稍鬆下來。
更何況,他這樣火急火燎地趕過來,落到她的心中,定然也不會是有什麼好的揣測。
一旁的捷兀見著顧騁從走進來,眸光便沒有離開那個女子,心中更是得意,端起桌上的馬奶酒便徑直喝上了一口,才說道:“顧大將軍,請坐。”
顧騁這才收回了視線,看向身旁的捷兀,臉上卻也沒有笑意,完全不像從前,不管是什麼時候,神情和話語裡頭都是讓人厭惡不已的笑意。
甚至,是在蘇墨和李詢死的時候,甚至是在所有逸林中人都中了他的毒,痛不欲生的時候。
他也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滿臉讓人恨不得揍上一頓的笑容。
現在的顧騁,全然不像三年前,只是看著捷兀,什麼話也沒有說,徑直走上前,坐了下來。
捷兀卻也不在意,只是指了指桌前的馬奶酒,示意顧騁嚐嚐,便說道:“顧將軍,不過是三日時間,你可來的真快。”
顧騁卻沒有動桌上的酒,只開了口徑直說道,話語裡頭也是冷冷的:“大王子,有話可以直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大老遠跑來,不是為了聽你廢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