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似乎被強行拉回那日的噩夢,其他傷患也瑟瑟發抖。平日和善有耐心的醫兵活像是變了人,厲聲呵斥:“誰敢亂跑便殺無赦!”
“莫要亂跑!”
“什麼腌臢玩意兒也敢來夜襲!”
一眾醫兵兇光畢露,一個個拿槍持盾,氣勢比女人見過的所謂精銳有過之無不及。
不多時,臨時駐地外響起連綿成片的喊殺聲,跳躍火光映出重重人影。森冷兵器撞擊發出令人牙酸的動靜,不敢想這力道要是落在人身上會如何。女人不慎熟練地拄著柺杖,腦中亂哄哄一片。一會兒想敵人會不會打到這裡,一會兒擔心醫隊會不會有危險。
奈何她是個普通人,什麼都幫不上忙。
過不多時,有個渾身浴血的醫兵匆匆跑來,語速飛快道:“快,先將病患轉移。”
女人不假思索大吼:“轉什麼轉?”
生死存亡之際,多餘的負累該拋掉!
醫兵哪裡會聽她的話?
軍令一下,不論內容,唯有服從。
女人感覺五臟六腑正被一股無名火焰灼燒,大腦幾近空白。這一次,她仍舊是逃難人群中的一個,不同的是她少了一條腿,手中多了一條柺杖,逃難隊伍也不擁擠雜亂。
他們一路往山上逃。
女人也從零碎資訊拼湊出一些真相。
先鋒軍勢如破竹再下一城,城內守將見大勢已去,開城投降。大軍直撲下個目標,原先投降的守將早有準備,臨陣反水,轉身就率兵來偷襲後勤各營。他們速度極快,出動的兵馬皆是精銳,明顯有備而來。打的就是速度,要在主力發現之前先將後勤剿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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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越聽心裡越慌,眼淚撲簌簌地掉。
怎麼會這樣?
“……他們反水就不怕死嗎?”女人死死咬著下唇,斷肢橫截面正在隱隱作痛——失去右腿的這些天,她總覺得她的右腿還在,只是無法控制。難言的疼痛刺激著神經。
兵士道:“打仗,哪有怕死的?”
女人聞言,沉默不語。
死一般的寂靜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戰場那邊的餘波時不時會透過大地傳到這裡,女人不敢多想,只能沉默低頭拄著柺杖,努力不拖累他人。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鐵蹄聲快速逼近,士兵將傷患圍在身後,拔刀持盾,嚴陣以待。有人大老遠就看到一面熟悉的旗幟在馬背上飛揚:“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不是敵兵偽裝。
“危機解除,敵兵已敗。”
女人憋了許久的淚水再度落下。
“這次不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了吧?”
不同於上山逃難時的沉重,下山路上氣氛輕鬆,女人還聽到士兵興奮交談。後勤各營在發現偷襲之後,第一時間阻截敵人,攔住第一波攻擊。敵人似乎沒想到後勤這邊也有大批精銳駐守,進攻節奏被攪亂,他們很快做了調整,發起第二波更加迅猛的強攻。
這批敵人本就是抱著必死之心。
作戰風格兇猛,只求殺人,不圖生還。
可想而知,後勤這邊壓力有多大。
就在陣線可能崩潰之時,敵人後方被抄。
“那可真是天降神兵!”
“主公說不要俘虜,哈哈哈,全殺了!”
“殺得好,這些狗娘樣的,投降的時候都是孝子賢孫,反水的時候欺師滅祖……正面幹不過就想著挑軟柿子捏,啊呸,真以為老子平日刀槍白練的?就該全殺去餵狗!”
對他們而言,今日這一幕實在有些驚險。
“他大爺,終日打雁,差點被雁啄眼。”
沈棠懷疑自己跟中部大陸水土不服,以前都是自己夜襲別人的,自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