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記得她弓著腰,腰窩有一個很好看的小坑。
……想到以後可能這就成絕唱,別說遺憾消除一半,「遺憾」升級成「抱憾終身」更加恰當。
她果然是有病。
「求你了,彆氣我了。」老煙說,「我他媽只是個大學生,還沒出社會,不懂女人心思險惡——」
她坐在他床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被窩,用輕飄飄根本不含任何情緒的嗓音淡淡道:「說得好,以後就跟同齡人談戀愛吧。」
老煙原本就是有點煩。
被她一說,胸腔炸裂,整個人都酸了,那酸脹從收縮的心臟擴散到全身,幾乎判處了他的死刑——
他總想著或許過去是他太過分了,雖然不劈腿但是無縫銜接女朋友的情況時有發生,所以這會兒老天特在懲罰他呢……
他活該嗎?
眼眶變得有點泛紅,他沒說話扯了扯被子。
這一睜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六點,醫院住院部重新開啟陪護人員的通道,姜潮從外面推開門,探了個頭進來。
姜南風正昏昏欲睡。
昏暗的光線下,她髮絲蓋了半張臉,頭一點一點的,一隻手支撐在床邊。
在她不遠處,老煙側躺著,受傷的那邊手搭在身體一側,姜潮推開門時,他完好的那邊手指尖正懸在半空,正要碰到她的面頰,看著是要給她把遮在鼻前的頭髮撥開……
聽見動靜,他先是縮回手,才慢吞吞轉過頭。
姜潮開門很輕,關門聲音卻沒控制,放下早餐的時候,姜南風也跟著睜開眼,打了個呵欠。
老煙面無表情地,像是剛才他一直就保持著現在的僵硬睡姿睡著了,沒有別的動作。
姜南風站起來去洗手間洗漱,姜潮跟在她屁股後面,靠在門邊……等她滿臉濕漉漉地掀起眼皮子,在鏡子裡掃了身後的人一眼,他說:「差不多的了,就是個小孩,心性沒定下來,我琢磨確實是真的喜歡你。」
他聲音不高不低,就他倆能聽見——
「你聽過一句話不,浪子回頭金不換,渣男改邪歸正比一般男人還深情。」
姜南風愣了愣,有那麼兩秒,她眨巴了下眼。
水滴從她的睫毛滴落,投下的陰影遮去了她眼中的短暫遲疑。
那遲疑真的很短暫。
像是從未來過。
她抬起頭時,唇角微彎在笑:「這話從你嘴巴里說出來挺好笑的,你跟女朋友分手時候,誰跟你說過這樣的臺詞?」
姜潮就發現自己這個妹子,比他還絕情。
「他比你喜歡他還要喜歡你。」姜潮說。
」隨便吧,」姜南風淡道,「又不是比賽,何必分個高低輸贏。」
她洗漱完就要走了。
當時的氣氛顯得稀鬆平常。
只是在她的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從身後病床上少年叫了她的名字,她回過頭,看著他——
看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寫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有點兒陌生。
就好像一夜之間小孩長大了。
「你要記著,走出這扇門,你就別回頭。」
老煙的聲音聽上去大概是他咬著後槽牙說的,無可奈何裡帶著強擠出來的堅決,「是你不要我的。」
有那麼一瞬間,姜南風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彈動了下。
但她最終還是拉開了門,離開了。
……
走到醫院病房外,外面下起了雪。
滿天的鵝毛大雪裡,姜南風站在人來人往的門診大樓前卻暫時沒有離開。
人的心有靈犀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冰天雪地裡,她摘了手套拿出手機看了眼,點開了短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