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將軍先哄了監軍幾日,待得知監軍們紛紛想遞了摺子給楚徊,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將眾多朝廷來的監軍軟禁起來。
足足一個多月,等到了鶯啼燕語的三月,楚徊才聽說了石家軍止步不前、截斷熙王、頤王前路、由著錦王府兵馬步步逼近、軟禁監軍的訊息,心中怒火再不能憋住,臉上原本是滿面寒霜,如今是怒氣衝衝,聽人來問如何處置了牢中眾人,便發話將耿奇聲等人流放;聶老頭、耿業等人秋後處斬,雖明知陣前換帥危險的很,但此時已然知道石將軍靠不住,怎敢不換?若是不換,即便熙王、頤王被剿滅,他也要失去大半山河。
“錦王妃當真沒有什麼動作?”楚徊換帥之前,謹慎地問了一句。
“沒有。”王鏘心裡也納悶了,石清妍素來愛生事,怎地眼下除了去何家,再不曾做旁的?
“他們,定然在算計什麼。”楚徊有些急躁地說道,他不信石清妍沒什麼算計,若沒有,那便不是她了。下了換帥的旨意後,楚徊便難得主動地去了一次安壽宮,看見姜氏小口小口,神態近乎虔誠地喝著何必問開的藥,開口道:“何必問前兩日來過?”
“是,臣妾叫人奏明陛下超逸脫俗的第一才子來了,陛下說一時匆忙,便不過來了。”
楚徊年前才覺何必問可以拉攏,經過了錦衣衛、聶老頭的事後,若還以為能夠拉攏得了他,那就未見太天真了。
“梓童此時還稱呼他為‘超逸脫俗的第一才子’?不怕朕恨屋及烏,將你也恨上。”楚徊心中疑惑,暗道皇后心中自己這皇帝究竟算什麼?
姜氏淺笑道:“超逸脫俗的第一才子說這是臣妾誠心的表現,臣妾以為,一個人有沒有信守諾言,總會露出痕跡,臣妾不願叫第一才子看出臣妾沒有信守諾言。”
楚徊不禁冷笑道:“梓童可知道求子終歸求的還是朕,若是朕恨屋及烏,你去哪裡求子?”
姜氏看楚徊這一臉遮不住的怒容,心道還不如那願者上鉤的死相呢,如今連一張皮也掛不住了,“臣妾知道,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陛下是米,臣妾是鍋,鍋子壞了,要米有什麼用?是以,臣妾眼下急著的是修補鍋子。”鍋子好了,稻黍稷麥豆,不用米也能做出一鍋飯來,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食材。
楚徊冷笑一聲,見姜氏也是一副對他如何無動於衷模樣,暗道自己便是那孤家寡人,當著姜氏的面,對好德太監說道:“叫藺妃……不,叫餘美人前來伴駕。”
在這眾叛親離的時刻,楚徊不禁想起了餘君言、耿氏這些對他一心一意的人,甚至,死去的耿氏一顰一笑他都回想得出。
姜氏見楚徊將餘君言叫了出來,心裡篤定楚徊見了餘君言也不會再寵信她,於是不管楚徊如何想,恭送了楚徊出去,便又依著何必問的叮囑活動身子。
楚徊果然見到了許久不曾受寵的餘君言後便立時叫她回去,餘君言雙手用不上力氣,又近乎被打入冷宮,是以,短短時日,她就蒼老了許多,就連看向楚徊的眼神,也不像楚徊記憶裡飽含熱忱。
“陛下,陣前易帥十分兇險,石將軍止步不前,必然……”王鏘見到楚徊,便忍不住勸說他。
楚徊滿心蒼涼,卻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道:“太后病倒了,她前兒個留下‘遺言’,要朕開啟先帝陵寢。”
“陛下?”王鏘不解其意,“上國寺的方丈涅盤了。”
“又要賴到朕頭上?”楚徊冷笑道。
王鏘沉默不語,京裡抓了這麼多人,上國寺的老方丈也不能安靜地念經,拿著與先帝的交情前來勸說楚徊,楚徊只是不搭理他,那老方丈回去後,卻得了風寒過世了。
“如此,你還說不該陣前易帥?”楚徊嘆道,為了不陣前易帥,他忍辱負重多時,不想還是到了要換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