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休夫,不再是和離。
秦九娘咬住嘴唇,雙目死死地盯著沈崇德,牙齒咬破了嘴唇,沁出了鮮豔的紅色血絲。
眼睛也是通紅的,彷彿她只要眨一眨眼睛,立馬就能滾下兩行血淚來。
所有的不甘心和悲憤,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絕望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凌遲著面前的男人。
沈崇德竟然真的感覺到了那種鑽心般的劇痛!
他驀地瞪圓雙眼,盯著秦九娘那雙猩紅的眼眸,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曾經那個愛他如痴,非他不嫁,為了他不惜和家人決裂的女人,竟然說不要他了?還說要休了他?!
誰給她的權利和膽子!!!
沈崇德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然而更多的還是憤怒,自古以來,只有男子休妻,還從來沒有聽說有女子休夫的!
這個惡婦,簡直把他的臉面扔到泥坑裡面踩!!!
眼見四周響起低低的嘲笑聲,沈崇德覺得自己一輩子的臉面都在這一刻丟盡了。
他朝秦九娘逼過去,用力抓住她手腕,眼睛如惡狼一般盯著她,沉聲道:“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說就說,還怕了你不成。
有人上趕著求你找虐,她豈有狠心拒絕的道理?
秦九娘一字一頓,緩慢而堅定的,說道:“君若無情我便休,沈崇德,我要休了你。”
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沈崇德周身的氣息便驟然變得陰森狠戾起來。
那張曾經讓秦九娘痴迷的俊美容顏,此時也宛如惡魔掀開了面紗,露出其下猙獰扭曲的恐怖面容。
沈崇德雙目猩紅,目光陰森地盯著秦九娘。
彷彿下一瞬就要張開血盆大口將她拆吃入腹。
他這副模樣實在太嚇人了。
然而秦九娘卻沒有半點退縮。
她纖細白皙的脖頸繃得筆直,下顎倔強地抬著,咬著嘴唇,毫不畏懼地與沈崇德對視。
從踏入這花園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在演。
唯有這一刻的憤怒是真的。
她是真的恨透了面前這個男人,恨不能剜他肉,削他骨。
當初為了嫁給這個男人,她和家族決裂,拋下一切和他來到這江州城,又嘔心瀝血的,從一無所有,為他置辦下如今這份龐大的家業,可最後換來的,卻是他的無情拋棄。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沈家最高的一處屋脊上,兩個男人坐在上面,一個身形修長挺拔,一個體型健碩魁梧。
二人將下面的情形盡收眼底。
魁梧的那個說:“公子,這位沈老爺起殺意了,那小娘子怕是要吃虧啊。”
說完,偷偷看了眼身量修長挺拔的男子。
見對方只是劍眉微蹙,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魁梧的這個便又開口了。
“侯爺的病還沒有好利索,還要靠那位小娘子醫治呢,公子,咱們要不要出手幫她一把?”
“幫她?”身量修長挺拔的男子終於開口了,然而說出的話卻是,“高達,你覺得,這種小事情,她需要我們幫忙嗎?”
男子說完,眼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秦九孃的身上,滿眼都是興趣。
一隻看著柔弱可憐的小野貓,實際上牙口鋒利著呢,哪需要他出手。
楚景昀心想。
忠勇侯夫人交代齊媽媽過來沈府走一趟時,他剛好也在場。
於是,此時本來應該在知州府赴宴的他,卻坐在了沈家的屋脊上,迎著烈烈寒風,頗有興致地觀賞著這出後宅大戲。
被喚作高達的魁梧男子是他的小廝,也是他的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