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的薪資方案是底薪再加百分之三的業績提成。端午粗略算了算,兩個半小時裡她共賣出三雙鞋,業績提成應該有□□十。這個數字,端午非常滿意,她看著女青年,漸漸露出崗前培訓過的職業笑容。
女青年盯著鞋子神情非常複雜:“啊,這逼良為娼的價格。”
端午的職業笑容微微龜裂。
女青年錯開眼握著玉米沉重地向下一揮。
“開票吧。”
因為最後一單生意耽誤了時間,端午沒能趕在十點前回來,端曼曼呆在書房裡豎著耳朵畫插畫兒。十點二十二分,客廳傳來端午輕微的腳步聲,端曼曼擱下畫筆大步走出書房,伸手就要去擰端午的耳朵。
“我又怎麼了?!”
端午來不及套上棉拖,光腳繞著組合沙發和茶几跑。
“你說你怎麼了!幾點了?!你去哪裡了?!”
“我在千金家做卷子,我跟你說了!”
“你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一諾媽十點打電話過來問我看沒看見一諾,你在她家做卷子?!”
端午一愣,血蹭地就來到了腦門兒。
端曼曼從茶几左邊追過來,端午趕緊往右邊跑。
“媽,媽,我們最開始在她家做卷子,做完就出去吃擀麵皮兒了,後來去以前的溜冰場轉,碰見幾個初中同學……”
但是端曼曼怎麼可能信她,端午大智慧沒有,小聰明烏泱烏泱的。
兩人的戰爭終結在聶明鏡進門同時客廳裡電話鈴響。彼時端午兩眼含淚,耳朵通紅通紅的。因為端曼曼在她後腦勺上胡嚕了一把,她本就不順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
端曼曼應了聶明鏡的招呼轉身去接電話,讓端午靠牆老實站著。聶明鏡看了看委屈抹淚的端午,慢吞吞上樓。他想起一個小時前她掛著大咧咧的笑容蹲在地上替人家系鞋帶整理褲腳的模樣。他爺爺一開始就說,其實端曼曼把端午教的很好。
端午在聶明鏡後面狼狽地低下頭。她媽媽以前總是點著她的腦門兒訓她長不大,但是因為那個小榜樣李一諾也沒有比她成熟多少,所以她一點也沒往心裡去,但此刻看到聶明鏡,她倏地理解了端曼曼的恨鐵不成鋼,聶明鏡只大她一歲,他成績好,進退得體……即便再早幾年,也肯定沒有她這樣靠牆角罰站的經歷。
端曼曼跟電話那端講了幾句,有點懷疑地看向端午,因為還在通話中,她的眼神犀利,聲音卻特別熱情。
“端午,你周衡哥哥的電話。”
端午磨磨蹭蹭來到端曼曼跟前。端曼曼把電話交給她,點著她的腦門兒用口型威脅她“以後放學立刻回家”施施然走回書房。
“端午。”
周衡的聲音非常好聽。
端午吸吸鼻子:“周衡哥。”
端午上回跟著聶東遠去周家做客時,以學習為名討來了周衡的□□號。周衡的□□頭像常年是灰色的,端午偶爾留個言,要兩三天甚至一個禮拜後才能收到回覆。周衡上線看到她的留言時,如果她線上,兩人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聊幾句,如果她不線上,他就直接打電話。
當然,如果她沒有留言,周衡那邊也就靜悄悄的,沒有主動搭理她的意思。畢竟,她只是個高二的小女生,跟他合夥人之一的侄女一個歲數。
周衡問端午哭什麼。端午一開始不承認,但是那哽咽聲壓也壓不住,她只好老實說因為回家晚了她媽媽擰她耳朵罰她站牆角。周衡無言以對。
新域科技的燈光漸漸暗的只剩下零星幾盞。
周衡端起早就涼掉的咖啡耐心地聽著耳機裡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最簡單明快的悲喜。
落地窗外的十字路口即便是到深夜十一點也依舊是車來車往。一對年輕的情侶在等紅燈的罅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