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輕聲喃喃道:“我只是害怕,夏佐就這樣永遠不要我了。”
就像班傑明一樣,不再需要她,也不再思索必需有她的明日。
正望著開始嫋嫋冒煙的遠方人家長煙囪,維拉眼前忽然一黑,是狄倫單手將她腦袋壓到胸口。
“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都別再想了,”剛剛還在戳她痛處的少年,忽然放緩了語氣,將額抵上她腦袋,嘆氣認錯道:“你的尾和犄角都生出來了,是我的錯,我不該亂說刺激你的。”
呆楞凝神一看,維拉果真看見了自己久違的長尾。
那長長尾巴蜿蜒落於地,鮮豔異常,仿若有微微螢光,在黑夜之中格外刺眼。
還有她的手──維拉舉起自己的右手,看呆了眼。
第一次,她生出了與髮色同樣明媚的銳利指甲。
“如果哪天我真的變成了怪物,迷失自我再也回不來,你們是不是會殺掉我?”維拉抬頭去看那個一路伴她的少年軍官:“殺掉我,就像我們殺掉那些夢魘一樣?”
少年垂眸看她,血紅眸子中有些類似憐憫的情感漾開。
“他們的確會拿你做實驗,也會殺掉你,”哄孩子般,狄倫抱緊了她,溫聲道:“所以你才要努力保持自我,不要輸給蝴蝶之潮。”
這就是維拉喜歡狄倫的地方,依賴狄倫的地方。
狄倫不會像大部分人那樣,以虛偽的謊言哄騙她,會說出猙獰事實,不拐彎抹角,即使是告訴她殘酷下場與死法,也不虛掩。
維拉一向憎惡別人憐憫她,可是她卻沈溺狄倫這份因憐憫而生的殘酷溫柔。
“如果哪天我真的成了怪物,你可以幫我說服夏佐殺了我嗎?”維拉輕聲問。
“我不覺得他會殺你,他會進籠子試圖叫醒你吧?”
“那如果夏佐不殺我,你可以嗎?”她抬頭去看狄倫,仰賴一般,她輕聲重複:“等到那天,你可以殺掉我嗎?寧願死在你手裡,也勝過被莫名其妙關在籠裡解剖肢解、被做各種恐怖實驗。”
將自己長出鮮豔指甲的十指放於狄倫眼前,她示範了那雙爪子的尖銳,甚至可以在狄倫金屬衣釦與勳章劃出深深刮痕。
“與其變成用這雙手,撕開屍體吞食的怪物,然後被捉去實驗百般折磨,不如早早了結,”回憶般,維拉恍惚道:“珍妮阿姨跟我說過人有來世,與其被捉住刑求,不如早早去報到,也不用活的那樣不堪。”
狄倫噙著笑意歪頭打量她。
“好。”少年溫聲承諾:“真有那天,我會幫你找來最純的夢師血液,一刀了結你。”
以沒有丁點溫度的語言承諾她,狄倫便攬著她,兩人一同跳下了鐘樓,在煤氣燈盪漾的街頭頓了頓,便往城市守衛出現的反方向,無聲無息隱入晦暗巷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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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維拉與扛著大布包的狄倫,出現在城郊昆諾守軍面前,兩人很離奇的被阻攔了。
“這裡禁止進入,沒有眼睛嗎?”橫眉豎目,身穿軍綠制服的持槍士兵不耐恫嚇:“這裡不接受推銷與陳情,快給我滾!”
有些被士兵無禮冒犯,維拉皺起眉頭,但看向狄倫時,卻發現那傢伙竟然覺得很有意思。
“那個,他是鬥師,然後我是那個被官方大力搜尋的夢師,”維拉無言指指狄倫的鬥師制服,與自己的頸上黑環徽章:“可以幫我們通知一下日光碉堡嗎?”
“我呸!”
維拉與狄倫馬上被拒絕,那幾個士兵惡狠狠道:“沒人通知有鬥師和夢師要來,別以為穿著假冒的衣服飾品就可以進我們軍營!”
說完,還用衝鋒槍對著狄倫與維拉麵前泥地一陣掃射。
維拉皺眉神情抑鬱,而狄倫嘴角輕勾眉眼帶笑,兩人交換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