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入不了戲。」商銳挖了一塊奶油,停頓了一會兒,說道,「我有顧慮。」
「顧慮什麼?能說嗎?」
「跟你沒什麼不能說,我覺得蔣嘯生很難代入,我最近有點迷茫,我偶爾會恐懼。」商銳嚥下奶油,抬眼注視著姚緋,「他是個惡貫滿盈的人,幹出了很多泯滅人性的事。我代入他,我過不了心裡那關。」
「你又不是他,你永遠不會做出那些事,你只是短暫的路過他的人生。」姚緋吃了一塊巧克力,明白他的點,演壞人確實需要克服一些心理,「你不是蔣嘯生,他的罪由他來承擔,你是商銳。不管過去還是未來,你都不會做那些事,你有道德底線。出了戲你有很好的家庭,你有很多人在等你,有人——愛你。」
姚緋又吃了一口蛋糕,把蛋糕放下了,她這個角色一點都不能胖,她非常剋制。
「需要看點影片放鬆下麼?」
商銳緩緩抬眼,「yellow?」
姚緋沉默,這個yellow影片是過不去了麼?
商銳笑了起來,他身體後仰靠在沙發裡,笑的十分燦爛。深邃的桃花眼彎著,稠密黑睫覆在眼下。
「再笑你出去。」姚緋臉上有些熱,看了他一眼,「我只會看跟拍攝內容有關的影片,一切為了工作,我很敬業。」
「你是很敬業。」商銳點頭,「姚老師業內第一敬業。」
姚緋揚眉,不置可否。
「不笑你,這個梗過去了,要看什麼?」商銳斂起了笑,支著下巴看她,姚緋生氣起來也很可愛。她是很文靜的漂亮,以前她像水面上的薄冰,此刻她是盛放的潔白梔子。
演蔣嘯生壓力太大了,他每時每刻都處於那種逼仄的壓抑中。
只有看到姚緋,他才回到人間,感受到暖意。
「我跟你認真的。」姚緋這邊影片多了,她開啟電腦找了部很經典的犯罪片,放到桌子上。
「嗯。」商銳的目光沉了下去,「我內心是抗拒的,你很厭惡蔣嘯生。」
「戲外我不厭惡任何角色,角色是藝術,所有角色都值得尊重。你演的越好越會被人尊重,我分得清戲裡戲外。不管別人怎麼看待,你不能厭惡,你要厭惡的話絕對演不好。對於角色你可以用方式表演,蒐集角色特點,模仿那些紀錄片裡面真正毒梟的模樣,或者經典電影裡面的反派。要麼就沉浸式表演,去代入他。我不是說讓你真正的代入他去幹那些壞事,你得找你內心最陰暗的一面放大,用這些情緒去填充他的人設。每個人都有陰暗的情緒,這些情緒並不可恥。」
商銳停頓許久,拿起了蛋糕慢條斯理的吃。蛋糕很甜,像姚緋。
姚緋斟酌用詞,商銳的內心其實比看上去要敏感,「之前我跟你的話可能有偏頗,當時我不太想讓你演蔣嘯生,想勸退你。這個角色你的切入點和我們不一樣,你看到的是蔣嘯生這個人。他的全部,從出生到死亡,完整的一個人。你把他的情緒理順就好演多了,蔣嘯生是一個完整的人。無論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他所有的壞都有跡可循。」
商銳把最後一塊蛋糕吃完,敞著長腿靠坐在沙發上,「你為什麼不想讓我演蔣嘯生?」
「不想讓你糊。」姚緋起身去拿水,遞給商銳一瓶,看著他,「我希望你永遠光芒四射,站在巔峰。」
同樣的話從姚緋口中說出,是不一樣的滋味。
「商銳。」姚緋關掉了屋子裡全部的燈,只餘下電腦螢幕的光,她坐到沙發上轉頭凝視商銳,「你是那麼耀眼。」
「為什麼現在改變主意?」
「不想讓你糊。」姚緋依舊是那個答案。
如果商銳想當個好演員,她願意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