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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他瀏覽公文的時候很安靜,眼睛全神貫注於字裡行間,眉尾偶或稍稍一抬,那挺拔的鼻樑,半垂的眼瞼,微微抿起的唇線……勾勒出一個精緻的剪影。但我知道這安靜只是一種一戳即破的假象,只有對著那些沒有靈魂的筆墨紙菸才會出現的一種假象,一旦離開了書案,那雙眼睛變像沒有水的深井,黑的駭人,周身皆是冰冷凜冽的氣息,壓的人無法喘息。沒有人敢直視他,他所過之處,只有大片大片戰戰兢兢匍匐於地的妖魔鬼怪。

他批閱的很快,卻不慌亂。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頁紙張,偶爾會染上一兩滴未乾的墨漬。黑色的墨點落在他蒼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上,讓人產生一種隱晦的錯覺,彷彿只要簡簡單單的做一張紙或一滴墨也會很幸福……

但是,他並非日日批覆公文,我也未必日日都出的了天界,故而我有時不得不鋌而走險在他府邸的其他地方出入,有時,我能在大門旁看見他剛剛遠去的車攆,有時我能在膳廳外看見他剛剛放下筷子起身,有時我能避在大殿頂櫞一角看見他殺伐決斷後剛剛收斂的戾氣,有時我能看見美豔放蕩的妖娘一左一右的扶著他踏入內寢,夜半過後他一臉春情衣冠不整的出來……

今日,我來晚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入寢,我在府邸之中遍尋不著。正待離去,卻險些被一個急急行路的女妖給踩到,幸得我閃身一避讓開了。

“快!尊上要上次楚江二殿上供的那件摩柯鬥彩三秋披風!你們快去尋出來!只聽得那女妖一入門便對那些侍從道。

一時間,廳內鬼侍滿地小跑,想是到庫房中找東西去了。不消片刻,便有一個鬼侍端了一個四方雕玉雲紋盒回來,鄭重的交給那女妖,同時難掩一臉好奇的問道:“尊上對這些供物從來都是不看一眼,今日怎會想起要這件披風?”

“你這等小鬼知道什麼?“那女妖不屑的哼了一聲,”今日尊上在禺疆宮設宴為鳥族首領穗禾公主慶生,這你總該知道吧?”

那鬼侍點了點頭。

這披風想來便是尊上預備送給穗禾公主的賀禮,這穗禾公主是何人你知道嗎?”

“你剛才不是說她是鳥族首領嗎?”那鬼侍搔了搔額上一縷稀疏毛髮,愣愣地道。

“笨!“女妖戳了戳他頭上的犄角,“那可是尊上的救命恩人!還是尊上的表妹!”

那鬼侍忽然一臉了悟的表情,低聲猥瑣的問道:”你說尊上會不會以身相許,以報救命之恩?”

那女妖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看著他,“要許也是穗禾公主許給尊上,不過依我看,尊上若是願意娶誰的話,倒是非這鳥族首領莫屬。好了,我不和你多說,我要去了。”言畢,飄飄然而去。

我跟在她身後,沒跟多遠便不見了她的蹤跡,可恨這兔子腿短還只能蹦躂,幸而我記住了他身上的妖氣,一路尋著總算找到了所謂的禺疆宮。

我剛翻過高高的門檻,就見一列人魚貫而出,為首的便是鳳凰和穗禾。

二人停在殿外,其餘人等亦是隔了段距離停下。穗禾抬起水盈盈的眼看了看鳳凰,繼而微微垂下,睫毛纖細黑長,在夜色中輕輕一顫,動人心魄,“送到此處便好。今日蒙尊上設宴為穗禾慶生,穗禾不勝感激欣喜。”

鳳凰輕輕一揮手,隨身的妖侍立刻心令神會的開啟一直恭敬的捧在手上的玉盒,正是我方才見過的那個,只見盒蓋一開,裡面的五彩霞光一下子掙脫了束縛,耀眼的射出,射的一干妖魔滿面驚豔,穗禾亦稍稍睜大了眼睛。鳳凰一抖這唔霞披衣,親手為穗禾披上,末了還細心的替她在脖頸處西老錦繩,“夜露風寒,穗禾莫要著涼了才好。”不顧一干瞠目結舌的魑魅魍魎,他又上前了步,貼在穗禾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待他錯身移開時,只見穗禾滿目桃紅,不知是羞還是喜,兩眼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