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典籍,方才能夠知至?話本難道不是萬物,話本中難道沒有道理?”
聽見這話,程正道微微一怔,正要說些什麼,還沒開口,就聽見秦守陽滔滔不絕的道:
“先生應當知道,學生在格物,這話本,學生也格,比如這《水滸傳》,便存在著道理。
宋江的為人,讓學生領悟君子要有絜矩之道,盧俊義的故事,又讓學生領悟何為德本財末。
除此之外,話本里描述的一切,也應和了聖人所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秦守陽還在滔滔不絕。
程正道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呵斥道:
“一派胡言!”
“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此乃君子之道,而那水滸傳裡都寫了一些什麼?
別的不說,就說那武松,明明是個無君無夫的嗜殺之人,竟被塑造成了一個英雄形象,這難道不是盅惑愚民,誘以為惡?”
“聖人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
“在老夫看來,今年的冬日之所以如此寒冷,便是因為方修那奸相縱容大乾月刊這種倡亂的報紙,招致天譴!”
此話一出。
兩名學子彼此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驚詫之色。
心道:祭酒大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竟敢妄議丞相大人。
秦守陽聽了,眉頭卻是微微皺起,沉聲道:
“學生以為,先生所言並無依據。
在學生看來,天氣無常,乃是天理,並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過失而發生改變”
剛剛開口,還沒說幾句。
程正道就瞪大了雙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提高聲音,怒斥道:
“住口!”
“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邦大旱,母乃失諸刑與德乎?”
“這些皆是聖人所言!”
“你竟說老夫的話,沒有依據!”
“莫非你的眼裡已經沒了聖人!”
秦守陽面無表情,澹澹道:“學生以為,先生是在曲解聖意,聖人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乃是教導百姓向善,並非”
“夠了!”
“不要自稱學生,老夫沒有你這樣離經叛道的學生!”
程正道見秦守陽還要反駁自己,僅剩的一點耐心也被消磨殆盡,沒等他說完,就怒斥道:
“頂撞師長也就罷了!你竟敢不尊聖人!”
“如此狂妄,國子監豈能容你!”
“今日老夫便為國子監革除你這個害群之馬!”
“從即日起,你不再是國子監的學子!”
“給老夫滾出國子監!”
程正道表情憤怒,大手一揮。
秦守陽壓根沒機會為自己辯駁,更沒機會與程正道論道,便被幾個僕從強行推出了國子監。
程正道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越發憤怒,將秦守陽離經叛道的原因歸咎於大乾月刊,心中對彈劾那奸相越發的堅定。
“縱然那奸相權勢滔天,為了維護倫理綱常,老夫也要據理力爭,上疏彈劾!”
程正道抱著這樣的信念,不願再將時間浪費在這些誤入歧途的學生身上,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國子監,朝禮部衙門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
被趕出國子監的秦守陽站在原地,眸子裡流露出一抹恍忽。
隨即,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從懷裡取出那本抄錄的《大學問》,一邊讀,一邊朝秦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