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道:“世上如同夜國這樣的存在,覆滅了不知道多少,說不準路上隨便拉來一個乞丐,身上也流著什麼皇室的血!”
話音落下。
中年男人面露惱怒之色,咬牙道:“大逆不道!”
唐柔道:“大逆不道便大逆不道!我奉勸爹一句,乾、周合而為一,已是大勢所趨,燕國阻擋不了,爹更阻擋不了,與其成日想著重建夜國,不如參加科舉,去做雍州的刺史來得實在。”
毫不誇張的說,唐柔今日說的話,比她之前七日說的還多。
因為這些話在她的心裡已經憋了很長時間。
從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灌輸重建夜國的信念開始,她就有了這些質疑,只是出於對父親的崇敬,一直沒說出口。
如今,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孩子。
跟隨姐姐來到周國後,她的眼界不再僅僅侷限於兒時看過的那些武俠話本。
相較從前,她更加清楚的意識到。
所謂的重建夜國,不過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執念。
她不會再讓這樣不切實際的執念,毀掉她和姐姐的人生。
“你!”
中年男人被唐柔氣的說不出話來,在原地站了半晌。
這個時候。
唐柔道:“爹既然知道女兒是第一莊的人,便應當做好與女兒一戰的準備,但女兒事先提醒爹一句,爹所謂的周密計劃,早已經被雍州第一莊的影衛察覺。
方修和李邀月身邊的侍衛,也不是爹的人能夠對付的。
燕國也從未將爹放在眼裡,說到底爹所掌握的力量,還不如逃離周國的魏東征所掌握的,論起在周國的影響力,更是比不過曾經貴為周國次輔的魏東征,燕國若真是想找個合作的對方,為何不去找魏東征,而要找爹?”
說到這,唐柔在心裡嘆了口氣,眸子裡露出一抹不忍之色,卻還是堅決道:“說到底,不過是燕國的粘竿處將爹當作可有可無的棋子一般利用,如此簡單的道理,便是聰慧一些的稚童也能想得明白,爹對重建燕國的執念,已經矇蔽了爹的雙眼。
若是爹繼續抱著這樣的執念,早晚有一日,爹會被這樣的執念害死。”
中年男人沒想到曾經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女兒,僅僅一年不見,竟是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樣子。
他站在原地,整個人如同遭到雷擊一般,臉上露出恍忽之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一會,方才用低沉的聲音道:“爹一直引以為傲的便是栽培出了你和你姐,如今看來,這是爹最大的失敗,也是爹最大的恥辱。”
說到這,他不再猶豫,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庭院。
唐柔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神色複雜。
鵝毛般的雪從空中落下,很快就在她的黑袍蒙上了一層白色。
她就好像是一尊凋塑,在原地站著,一動不動。
很久之後,才抖落身上的雪花,邁步離開了院子。
也就是這個時候。
一名影衛找到了她,道:“統領,主人要見你。”
第一莊是屬於相國府的勢力。
因而,上至上官海棠,下至最普通的差役,都喚方修為主人。
唯獨唐柔,無論在外人的面前,還是在第一莊同僚的面前,都是直呼“方修”其名。
即便如此。
在完成了幾次上官海棠交給她的任務後,她仍舊被上官海棠提拔為了第一莊在晉南的統領。
由此可見,她辦事的可靠。
“嗯。”
在影衛的面前。
唐柔又恢復到了原先無比高冷且傲然的模樣。
背對著影衛,不冷不澹的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