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本以為,面對叱責,眼前為乾人做事的百姓會慚愧的低下頭去。
卻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絲毫的慚愧,反而硬頂了回來。
他臉漲得通紅,死死的盯著那人,咬牙切齒的道:“無恥至極!你還是不是周人!”
那人一臉的不以為意,沒好氣道:“要是能不被你們這些人欺負,有田種,有飯吃,不做周人又如何!”
“你!”
這番話讓王志徹底的啞口無言,氣的臉通紅,伸手指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人卻還沒完,瞪著王志,提高聲調,沒好氣道:“你剛才說什麼家國興亡,匹夫有責,朝廷與周國打仗,怎麼沒見你們捐出家產?沒見你們上陣殺敵?站著說話,總歸不腰疼!虧你還有臉說出匹夫有責,簡直厚顏無恥!”
這一刻。
王志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人還讀過些書,並非是目不識丁,不識大體的農戶。
因而,心裡越發的沉重,神色越發的惱怒。
“上陣殺敵的不是朝廷的將士,難道是你們?再者說,若是滿朝的公卿,全都上戰場廝殺,朝堂難道交給你們這樣的人維持?你又如何知道,我等沒有捐出家產?”
聽見這話,四周的百姓皆是露出不屑之色。
那人更是發出一聲嗤笑,冷冷道:
“上陣殺敵的也是窮苦人家的百姓,跟你們有個屁的關係,至於那些將軍,平日裡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上了戰場,卻把仗打成這樣,簡直還不如田裡的碩鼠!
你方才說,公卿要維持朝堂,那他們的兒子,孫子,侄子呢?
平日裡一個個沒有官身,卻也作威作福,至此危難時刻,如何就不能同窮苦百姓一般,投軍從戎,報效朝廷?”
說到這,頓了頓,神色越發的不屑,哼哼道:
“至於捐沒捐出家產,我等都長了眼睛,能看得出來!
別的不說,就說信義府,乾人來了以後,從士紳的府邸中搜出了多少的錢糧!
僅僅一個信義知府,在任不到五年,竟然搜出了十箱的金銀財寶,這些銀子要是充作軍餉,不知道能招募多少將士!
你們平日裡作威作福,到了危難之際,還守著搜刮百姓得到的那些民脂民膏,到頭來還要指責我們這些往日受苦受難,連肚子都未必能填報的窮苦百姓,你們到底還要不要點臉!
說你厚顏無恥,都是輕的!
像你這樣的人,就該斷子絕孫!”
說到這,他已經變得極為憤怒,一雙眸子似乎要噴出火來,死死的盯著高頭大馬上一襲蟒袍的王志。
四周的百姓也都露出悲憤之色,嘴裡罵罵咧咧。
這一切,顯然超出了王志的預料。
他騎在馬上,無須的臉龐漲得通紅,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反駁。
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是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那人或許只是咒罵,於他而言,確是事實。
他是宦官,沒有根的人,豈不就是斷子絕孫。
一旁。
乾人士卒見兩邊互相指責,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也不阻攔。
聽到最後,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這些百姓或許沒有注意。
他可是看的真切。
眼前這位使團的副使,雖然穿的一襲華貴的蟒袍。
但面白無鬚,嗓音陰柔,顯然是沒根的宦官。
那人一句“斷子絕孫”,可真是正中要害。
“無無恥!”
平日裡伶牙俐齒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此刻也只憋出了這麼兩個字。
吐出來以後,不再跟這些“無恥之尤”繼續糾纏,勒住馬繩,繼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