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刻他能說話,怕是要對金藍說兩個字:“放屁!”
金藍輕笑出聲:“怎麼?你不服?那我們繼續來分析分析你對三皇子的感情。
我聽說三皇子的生母,是你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這應該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吧?你這種人,怎麼會愛上其他人?但凡你對三皇子的母親有那麼一丁點感情,你也不會讓元琿到得今天這等地步才對。要麼,你就該把這世上最好的給他,就是把皇位給他,而不是傳給其他人,再來惺惺作態得說是為了保護他;要麼,你就該早早把他送出宮去,讓他過閒雲野鶴的平凡日子。所以,說到底,你對三皇子母子,也不是愛。
這世上但凡自私透頂的人都需要找到一個精神寄託,來作為掩飾自己真正內心的幌子。正巧,元琿的母親正好就符合了你的要求,過早殞了還給你留下了一個兒子。
而你最愛的,不過就是你自己而已。我說的對不對?”
元真眼睛都紅了,額頭上青筋甚至是一跳一跳的,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戳中內心深處意識的憤慨——他既動不了也說不出話,這個真相大概沒有人能知道了。
金藍像是想起什麼來了一般:“對了,還有一個明月。我不相信,聰明如你,這麼長久的相處以來,你就沒有發現明月不是當年生辰為你獻歌獻舞的那人。況且,你難道就不懷疑,那副秀女圖怎麼就那麼恰巧得落在你的書桌上?即使如此,你還是順著階梯走下來,給了明月一個後宮中女人都巴巴渴望的身份。你對她,又算計的是什麼?是她身後還沒有完全覆滅的明家?還是隻是把她當作一顆吸引後宮注意力的棋子?
當然,你身為帝王,手握棋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並沒有不對。甚至,你還做得十分出色。
只是,當年你做得出來這一切,就該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天。他們沒有一個人對不起你,只不過是在被你操縱玩弄了一生後作出的反擊罷了。”
躺在床上的元真胸脯起伏得更加厲害了,呼吸重得讓金藍猜想這位是不是要犯哮喘了。
這位,怕是氣到一個極點了。
金藍靠在床欄上撐著腦袋,仿若未覺般繼續道:“說起來,我與太上皇第一次見面,還是我代替明月跳那支舞的時候。那時候我遠遠得一看,只覺那確實是個英雄皇帝,倒卻沒想到,你今日會是這般悽慘下場。”
元真氣息突然一窒,腦袋不聽使喚得左右晃了幾下,似乎正在想要努力轉頭,瞧一瞧這個說話女人的模樣。
金藍接著說話:“你不吃飯,想尋死便也罷了。我知道你不會甘心就這麼輸了,所以你的想法是以死留給小四最後一個難題。
你終究是老了,糊塗了。你只想得到在這多事之秋,讓小四更加焦頭爛額一些,期冀讓小四背上一個弒父罪名。卻也不想想,現在這天下,已經是小四的了,就算有人心裡有點其他心思,又怎麼敢說出來呢?小四至多就是多辛苦一點,但他的地位,不可能因為你的死亡,而受到丁點動搖。
百年之後,後人看了史書,反而會說大輿高祖皇帝不過是個懦夫,最終竟是自殺結束一生。你即使再不甘心,至你死亡那刻始,也就會輸得徹徹底底了。”
金藍這話說得不急不緩,不見喜悅,亦沒有憤恨,只不過是淡淡得陳述了一個事實。元真卻在這份淡然中慢慢平靜了下來。
金藍吸口氣,再道:“更何況,這大輿皇朝是你一手建立起來的,你難道沒有興趣看看它變成個什麼模樣嗎?或者,你早就知道,在小四手裡,完全不用擔心皇朝的未來,因為小四一定會比你做得好。就我而言,關於這點,我從不懷疑。雖然你從來沒有關注過他,雖然你除了利用他就是想殺了他,但我想,你到底是他父親,他的能力,你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