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藍抓緊了他的手,嘆道:“我知道你心裡對胡安沒什麼好感,準確得說,這宮裡任何人對你而言,都是生死無關。畢竟,他們當年也全都是害你的幫兇。只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你已經是他們的主子、他們的天了,還有什麼能比讓他們膽戰心驚得伺候他們當年欺辱過的人更讓他們絕望的事呢?至於胡安,他後來也算幫過我們不少,咱們也得知恩而報。既然他還是想待在宮裡,那就給他名分,只要他安安分分,也就算是給他養老了。”
元魍低頭想了想,才洩氣般點了點頭:“也好,我只當給你積福了。”
金藍好笑:“這說得好似我快死了一般。”
元魍皺眉,斥道:“胡說八道!”周身氣溫頓時降了下來,半晌才又軟下嗓子,“以後別再提這個字,怪不吉利的。咱們都回了京都,我都成了天子,還有什麼能威脅到我們的呢?”
雖然強裝鎮定,但金藍還是聽出了他話中隱隱的不安,於是,她也不反駁,只是順從得溫笑起來:“是,我的陛下。”——只是心裡還是哀哀嘆一聲:還有什麼能威脅到他們呢?也許當年白洛說得對吧,最後威脅他們的,果真會是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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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赤子之心
要問這宮裡現在哪個宮殿最是吃香,自然是皇貴妃娘娘的朝凰宮。
雖然這朝凰宮不如皇后的坤寧宮來得氣勢磅礴,亦不如前朝德妃如今皇太妃所居德福宮裝飾得輝煌璀璨,但它勝在地理位置優越——離皇帝陛下正殿乾坤殿是最近的一個宮殿,並且,宮殿名由當今聖上親筆所書、親手所賜——自然,這“朝凰”是否有百鳥朝鳳意味,甚至這“凰”字用於區區一個妃子身上是否恰當,當日自又是引起衛道夫朝臣對元魍的又一次口水攻擊,暫且不提。
只說金藍元魍二人回了朝凰宮,卻見宮門外站了一行人。
金藍轉頭瞧了瞧元魍,不自覺又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語道:“這皇宮裡的人都是千里眼順風耳麼?你來找我也不過一刻鐘的工夫,怎麼個個兒都那麼快就得到了訊息呢?”
元魍眯著眼遠遠打量了宮門口的人,沉聲道:“你不喜歡他們,我待會兒就下令不允許他們再來煩你。”
宮門口為首的兩個,一個宮裝華麗,雖也不過才二十來歲,卻早被這宮廷打磨成了一位嚴謹貴婦——正是明月;被她牽在手中的錦服少年,十來年歲,雖是肌雪可愛,卻是眼神迷茫呆滯,正是六皇子元晝。
金藍不禁又要嘆氣:“算了,他們也是可憐人,目的大約是同胡安相同的。”金藍並不是可憐他們,只是這元晝小兒的孽,也算是當年元魍種下的,總是要還上這一報的。
頓了頓,金藍又道:“更何況,你不僅不能動他母子二人,還需奉為上賓。否則,你將落得個不能容人的罪名,更加無法嚮明家交代。”
說話間,兩人已近得宮門。
明月彎身行禮:“皇上金安。”
元晝一骨碌就給跪了下去:“臣弟叩見陛下、娘娘。皇帝陛下金安萬福,皇貴妃娘娘玉安。”一字一句倒是分明,只不過聲音卻是呆板得很,想來就教這麼一句話,明月也是費了很多心思。
自元魍即位後,已封了明月同德妃一樣為後宮唯二的皇太妃。
金藍也未同明月行皇太妃之禮,只是看了看元晝——元晝低垂著臉,看不見面目,只是露出的兩隻耳朵,凍得通紅,伏在地上的兩隻手也被凍得骨節分明、青筋凸出——明月果然把她的性子研究得透徹,居然在自己兒子身上使這苦肉之計,否則就算天氣再冷,這一刻鐘的工夫,又怎會將這少年凍成這般?更何況,元晝就算痴傻,他還有一個作為皇太妃的母親,這宮中用度,有誰敢少了他六皇子的?
金藍搖了搖頭,無奈道:“還跪著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