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失神,卻看著她笑面瑩瑩朝著他走來,全然不若昨夜的惆悵苦悶。她絢爛的笑靨,曾經是他最痛恨的,但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經快忘記她開懷的笑了。
人面桃花相映紅,她彷彿是從桃花林逃脫到人世間的仙子一般,讓他越來越容易忽略,她已經是一位母親。
昨夜也是,今時今日,也是。
“妾身先去景福宮跟皇后娘娘請安。”她的笑容不減一分,柔聲說道,頭一低,已然上了馬車。
她在皇后那邊,還有事要做。
“爺,已經備好了馬。”王鐳說道,牽來秦昊堯習慣的駿馬。
秦昊堯大手一揮,撩開簾子,緊接而上。“今日就坐馬車。”
她剛剛坐穩,卻見簾子掀開,他已然進了車內,穆瑾寧忙著讓出最中央的位置,他卻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與她一道坐著。
她佯裝平靜,目視前方。以前他甚至不願讓她同騎一匹馬,如今卻願意跟她坐在馬車之內。
一陣尖利的疼痛,猝然擊打著她的心。她突地想到孃親,不願再度成為皇帝的女人,讓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兒,背上一輩子的罵名。用死,拒絕背叛家人。
女子,始終如一。
哪怕不愛,也只能忠誠於一個男人,唯一的那個。
“手怎麼這麼冷?”他淡淡問了句,捉住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她的手並無暖意,彷彿身處苦寒冬日。
“許是夜晚受涼了吧。”她笑著回應,只是眼底的笑容,轉瞬即逝的短暫。
秦昊堯默然不語,寒暄在他們之間,格外生分。
他們不再是有名無分的夫妻,但她的心,從未對他敞開。
她只是用心地,體貼地,溫柔地,做他秦王的妻子,做他的妾。
她用手撩開窗子的寶藍色簾布,望著馬車外街巷上的風景,眼神飄得很遠,彷彿那個地方,他永遠無法觸碰。
“到丘垚的第一天,我都嚇呆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貧瘠的地方……。春天,看不到河畔的柳樹,夏天,見不到滿池的蓮花,秋天,採不到山上的楓葉,最可憐的是冬天,尋遍滿山都嗅不到最尋常的臘梅花香味。”
她是在呢喃自語,還是刻意說給他聽,秦昊堯已經很難分辨,若是後者,他只能說一切都太過自然,毫無矯揉造作的痕跡。她的一言一語,每一個字眼,都那麼平淡真實,卻又那麼……。令人心酸。
“我曾經在京城都懶得花心思多看一眼的平凡風景,在那個地方,卻只能在夢裡見到。”她驀然回首,卻朝著他淺淺一笑,繼而不再多言。
到後來,時間一久,連夢境裡,都看不到那些了。
“崇寧。”他眯起黑眸,睇著她帶笑的容顏,沉默許久,才喚出這兩字。
她微微怔了怔,笑意漸漸變淺了,她緩緩迎上他的眼,精緻面容上突地染上幾分惆悵。“別這麼喚我,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這個名字。”
她可以接納他給的一切,哪怕他冷淡,哪怕他苛刻,哪怕他永遠都不會有半點感動。她清楚的,他絕不可能喜歡她。
他是鐵石心腸也無妨。
這一路上,他們再無任何交談。
下了馬車,秦昊堯徑直走向金碧輝煌的殿堂,他的身影依舊頎長俊挺,凌厲逼人,也依然……。沒有回頭看她。
她很慶幸——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他們……還跟以前一樣。
昨夜,什麼都不曾發生。
第44章開始反擊
穆瑾寧眼波一閃,笑意泯滅在嘴角,隨即,轉過身去,朝著景福宮的方向走去。
朝著皇后行了禮,穆瑾寧抬起眼眸,才看清楚站在堂下的,另有一人。約莫三十來歲的年輕女子,一身豔紅色舞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