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暫時秘不發喪,不過不敢對關貝子隱瞞,在第一時間對山口城方面做了通報。
德川家茂二次長州征伐之前。就纏綿病榻。咽喉、腸胃、心臟、腿腳。都有嚴重的毛病;強撐著上路,走到大阪,終於一頭栽倒。
之後戰況陸續傳來,周防大島、小倉口、藝州口、石州口,幕府數路皆敗。連續的精神上的沉重打擊,使得德川家茂的身體不堪負荷,最終徹底地垮了下來。
中國大軍進抵馬關,長州不戰而退。德川家茂為之一喜,飲食增加,病情似已見好;不久,軒軍在小郡戰役全殲長州藩主力,進佔山口城,全域性形勢逆轉,德川家茂好像打進了強心針,精神煥發,居然有力氣下床了。
周圍的人,包括醫生。都以為將軍大人的病情確實開始好轉了。
然而,這其實不過是在外界的強刺激下的迴光返照。冰火幾重天的反覆折騰。德川家茂虛弱到極點的身體早已無法承受。“討幕密詔”的出現,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猶如剛剛吹起來的氣球,被輕輕一針,立刻洩氣。
板倉勝靜和小慄忠順剛剛踏上出使山口城的路,德川家茂的病情就急劇惡化,神智昏迷,水米不進。遷延數日,藥石罔效,終告不治。
德川家茂和長州藩的毛利敬親非常相似,都是性格溫和,御下寬厚,但為臣下和時代所操弄,身不由己,最終在不同的時空中,成為歷史的悲劇人物。
在長州藩,俗論黨和正義派動輒大打出手,誰打贏了誰上臺,誰上臺誰推行自己的政策——這些政策常常全然的南轅北轍。對此,藩主始終保持沉默——沒人問他的意見,只有人向他“稟明”自己的意見。這些意見,只要是當政的藩士提出來的,毛利敬親原則上都得接受。
德川家茂的情形也差不多。比如“和宮下嫁”——同和宮一樣,德川家茂也早有婚約,他個人同和宮一樣,也不喜歡這門親事。但這種事情,幕臣們既統一了意見,就不是將軍大人可以反對的了。德川家茂同和宮一樣,被迫解除了原先的婚約,走入“和宮下嫁”這樁政治婚姻的圍城。
不過,德川家茂的運氣比原時空要好。雖然提前了半年結束了年輕的生命——因為二徵長州提前了半年——但臨死的時候,畢竟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而在原時空,臨死前,躺在床上的德川家茂,兩眼瞪視天花板,用微弱的聲音,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到底幹成了什麼啊?”
其時,幕府風雨飄搖,四面楚歌。
回到本時空。
德川家茂薨逝後,幕府內部一片混亂。
德川家茂掛得實在不是時候,本來幕府正要全力對付天皇暴崩、新帝登基這個大變,但現在不得不把精力先放在將軍的繼任人選上面。
這個本來根本不是問題。德川慶喜是公認的接班人;而且,其勢力深植,早已無可動搖。德川家茂臨終前也留下了“由德川慶喜接任”的遺言。
但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兩個女人跳出來添亂。
一位是天璋院,即十三代將軍德川家定的“御臺所”。這個女人每次隨著身份變化,就會擁有一個新名字,最為人熟知的就是“篤姬”。
另一位就是德川家茂的“御臺所”——新寡的和宮親子內親王。
這對名義上的“婆媳”的關係並不好。天璋院出身薩摩島津家,地道的武家女兒;和宮則天潢貴胄,是最高等級的“公家”。和宮看不慣天璋院的武家做派,天璋院則對和宮身上的濃重的公家氣息異常反感。
但這兩個女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都不喜歡德川慶喜。
很難說清楚原因在哪兒。也許是一位年長的、強勢的、潛在的將軍繼承者,讓她們一直如芒在背;也許是德川慶喜的西式做派為她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