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米兩三分長,通體赤紅,其味特鮮)開水略發,蔥姜爆香,然後炸醬,
那比肉丁肉末炸出來的醬都鮮美。不過面一定要吃鍋兒挑不過水,那
就更腴潤而甘了。”人家吃麵的麵碼兒是掐菜、青豆、黃瓜絲、芹菜末,
我吃炸醬不擱麵碼兒.,要用廣東罐頭的生薑苗頭(又名什錦仔姜)。把
又酣又酸的仔薑湯澆點在面上代替米醋,不但清爽適口,而且吃完不
會叫渴。若是再有點真正四川泡菜就著面吃,人家說美盡東南,我說
這種吃法簡直是昧壓四方啦。
炸醬吃膩了,有時換換口味吃打滷麵,打滷分清渾兩種。清的叫
川兒滷,渾的叫勾芡滷。川兒滷作料是肉丁、雞蛋攤好切丁,加上蝦
米、黃花、木耳,用高湯或白湯煮;渾滷用三鮮肉片,再加上蝦米、黃花、
木耳、鹿角菜,還可以把茄子切片炸好一塊勾芡,又叫三鮮茄子滷;最
後炸點花椒油趁熱往上一澆,一股子麻辣清香,更能開胃。以味道醇
厚說,當然要算勾芡滷啦。不過當年跟家裡長輩一塊吃打滷麵一定要
斯斯文文,不準筷子在碗裡胡翻亂挑,吃完麵剩下的滷底兒應當不瀉,
否則就要挨訓啦。所以雖然勾芡好吃點,可是小孩寧願吃川兒滷免得
挨訓。總而言之,不管吃什麼滷,也是抻條才夠味,要是用切面味道就
差了。
筆者當年在湖南衡陽的一家北方館,看見牆上貼著北平炸醬麵,
於是要了一碗來嚐嚐。面當然是切面,醬是澆在面上,醬鹹不說,全是
香豆於,還自動撒上一把掐菜當面碼,異香異氣勉強吃完,好像不是吃
的炸醬麵。後來又在另外一家平津館叫炸醬麵,仍舊是豆腐乾炸醬。
知友劉孟白在衡陽住過三年,他說衡陽炸醬麵家家如此,好像是一個
師傅傳授的。抗戰之前因事到過一趟包頭,平綏鐵路客運頻繁,最普
通的麵食叫碗炸醬麵,大概不會太離譜兒。誰知炸醬麵端上來,羶腥
肥膩不說,醬裡盡是花生仁兒,軟中帶硬,沒法下嚥。換了一家,做法
依然,一南一北,相互輝映。此後離開北平,到任何一處通商大埠,都
不敢叫炸醬麵,那種莫名其妙都敢叫炸醬麵,那簡直吃怕啦。
抗戰勝利第二年筆者到蘇北泰縣去探親,有人指點泰縣“大東”的
餚蹄白湯麵是裡下河有名,自然要去興嘗。先說面吧!泰縣有一種叫
小刀兒面,是用本地面做的,雖然沒有洋麵那麼白,可是隱約有一種麥
香。面是和好攤在面案子上,用一枝丈把長、四寸多圓徑的橙木,一頭
插在牆洞裡,人坐在槓子上翻來覆去地壓瓷實了,再切成麵條的。所
以吃到嘴裡非常利落爽口,如果給灶上帶個話兒要煮得嗆一點(就是
硬點),那跟抻條面就極近似了。所以白湯麵的湯除了雞鴨嫁妝豬骨
頭之外,還有鱔魚中骨跟魚蝦,湯整天在鍋裡翻滾,湯濃味厚白同乳
漿,配上皮爛肉糜的餚蹄,這碗小刀白湯餚蹄還能不好吃嗎?
初來臺灣,甭說吃小碗幹炸抻條面,就是想吃任何大陸口味的面
食都不容易;後來大陸來的人漸多,大陸的小吃也就五花八門層出不
窮,說到如何地好,是談不上的。像不像三分樣,好壞別苛求,大致不
離譜兒,大家也就心滿意足啦。有一個時期,新公園西門懷寧街一帶,
各省的小吃店如同雨後春筍,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