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急著趕回,不出四日就離了官道大路,走起了山林中的小路。幾百人每天上山下山,累得腿軟,一到夜間宿在峽谷裡,基本是頭一挨枕頭,就滿帳篷呼嚕聲了。
雲昭夜裡是被蚊子咬醒的。
他從柔軟如雲的被褥裡坐起,這才想起自己不在王府,也不在帝都,而是在山路夜宿途中。營地旁邊便是河水,蚊蟲聚集,怎麼防也防不住的。他身邊躺著的女人倒是睡得很熟,嬌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呼吸聲淺淺的極為均勻。
伺候的太監是醒著的,悄悄點起了一支蠟燭,用手掩著光,不至於照到熟睡的王妃,又能讓王爺看清身邊的情況。雲昭拿過他手裡的燭臺,揮手讓他退下。夜深了山裡有些冷,他隨意披了一件外衫,走了出去。
“夜深了,王爺哪裡去?”他剛走了幾步,就聽見了身後一聲喚。
雲昭猛地轉身按緊了袖中暗藏的匕首,轉臉看見了蕭淵舉著一支火把站在他身後,火光明滅中,他的臉色看不分明。
“蕭將軍。”他笑了笑:“本王睡不著,起來走走。”
“王爺請便。末將今晚守夜,有事隨時吩咐。”蕭淵似乎並不關心他要做什麼,躬身行了一禮,越過他向營地的另一邊走去。
真的是巡夜。雲昭鬆了一口氣,四下看了看,往營地旁邊的那條河走了過去。
腳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塊,不斷地有細碎的蟲聲從石塊的縫隙裡淌出來。夜風涼涼地從山坡上吹下來,晃動著那條河。月亮從山壁上露出一塊來,慘白的光彩和漆黑的水面融在一起,像是一層朦朧的霧氣。
雲昭站在水邊,覺得煩躁的心情有了些許紓解。
再有兩天,離了這山地,就是他的地盤。皇兄把蕭淵李一揚這兩元大將都派來了,自以為能看管著他,卻不知一到城鎮,他就有胡元亭的親兵接應,到時候直接將蕭淵這些人殺盡,皇兄手裡,連個可用的大將都無,如何抵擋他的大軍?
“王爺,小心腳下的水。”平淡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雲昭心頭一震,驚覺不對,袖中匕首猛地揮出,擋下了蕭淵的長劍。“鐺”地一聲脆響,金鐵交擊,震得他虎口一陣發麻。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雲昭眸帶怒意喝道:“誰給你的膽子謀害本王!”
“呵。”蕭淵嘴角帶著一抹微笑:“畢竟今年受過王爺心腹干將薛天玉大人的大恩,來而不往,非禮也。”長劍揮起,迎頭斬下。肅王早有謀逆之心,今年脫勒的大軍進攻,也虧得他從中挑唆,裡應外合,妄想脫勒人打進天帷,他趁機舉事奪取帝位。寧州那州牧薛天玉,就是得了雲昭的命令,向脫勒人通風報信,還妄想暗殺蕭淵。冤有頭債有主,他正是要親手討還這筆賬!
雲昭匕首太短,一寸短一寸險,蕭淵的長劍靈動如蛇,運使如風,越逼越緊,兩人纏鬥不久,勝負已分。
雲昭倒在地上,目眥欲裂。手中匕首已然脫手飛出,躺在一邊草叢裡。千算萬算,沒想到皇兄沒在皇宮中動手,卻在這裡命蕭淵暗殺。一個普通妃嬪生的木訥疙瘩,居然一次又一次地挫敗他這天之驕子……
蕭淵的劍舔著他的脖子,冰冷如雪,他毫無廢話,劍尖猛地一刺,便直接挑斷了雲昭的頸動脈。
他回過身,看見李一揚蹲在一塊石頭上,無聊地用手中劍挽著一個個劍花。“已經解決了,沒你事了。肅王的守衛呢?”“沒有殺,全部捆起來了。有想鬧自盡的我也懶得管。”李一揚撇了撇嘴:“倒也有跟他久了,死心塌地的人。”
“你從小不也是跟著他。”
“呵呵。”李一揚乾笑了兩聲,看了看頭頂的月亮:“他以前說,父皇看不起他,居然把這麼個沒用的侏儒派來給他當伴讀。”
蕭淵皺了皺眉。
“我本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