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應不見,只見幾株較為耐寒的睡蓮幽幽綻放。而欲入水榭,必自橋上過,而人在榭中,放眼望去,四下一覽無遺,商談一些密事,也自然無人能夠竊聽得。
林垣馳上了石橋,那邊榭中,他的舅父,也即當今的國舅爺杜聿清見他過來,已快步到了榭外候著。二人見了禮後方才入榭。林垣馳便請杜聿清坐了。一邊的徐湖已親自捧了茶來為杜聿清換了,又揮退了榭內的其他人等,自己在旁服侍著。
林垣馳微笑的凝視了杜聿清一眼:“舅父的來意,我已知道了!”
杜聿清點了點頭,他此前已將自己的來意告知了徐湖,徐湖會告訴林垣馳,也早在他的意料之內。他伸手自袖內取出一張折的甚是齊整的箋紙遞給林垣馳:“這是嚴婕妤為堰王擇定的京內各家閨秀名單,王爺不妨先看看!”
林垣馳略一頷首,便伸手接了過來,目光一掃,不出意外的在箋紙的最末幾行發現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至極的名字——季水柔!這個名字,怕是隻在宗譜之上罷!
他想著,竟是不自覺的唸了出來:“季水柔……”他的聲音極輕極緩,溫柔的近乎夢囈。
杜聿清見他眸光溫存,嘴角含笑,不覺怔了一下。這個外甥,自打幾年前大病一場之後,便變了許多,非但處事穩準老練,性情也愈發讓人無法揣摩。而且,這幾年裡頭,他不經意時流露出的氣勢,有時更是幾乎讓他窒息。似這般溫柔的表情,他幾乎已記不得上一次他露出這個表情是在甚麼時候了。他抬眼,徵詢般的瞧了徐湖一眼。
徐湖笑得一團和氣,低聲道:“昨兒王爺正是歇在了季家!”
杜聿清恍然大悟之時,林垣馳已放下了手上箋紙,問道:“堰王看上了荼蘼?”堰王從前對荼蘼也是頗有些意思的,否則也不會上了荼蘼的當。將當日那個猶算勢均力敵的局面盡數葬送。不過他為此付出的代價也不小,林垣馳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
杜聿清有些茫然的重複道:“荼蘼?”箋紙上的人選,他都細細看過,印象中並沒有一個叫荼蘼的,季家的女兒,似乎是叫季水柔罷!
林垣馳神色不動,淡淡道:“季水柔生在五月荼蘼盛開的季節,因此小名喚作荼蘼!”
杜聿清愕然片刻,一時竟不知該說甚麼好。一個少女的小名,他這個威儀日重的外甥竟也記得一清二楚,這是否代表著這個少女在他心中地位決非平常。
他有些不安的想著,面上卻作出恍然點頭之態,笑道:“王爺說是季水柔,我便知道了。不過……”他伸手拿起箋紙,在箋紙的下方點了一點:“若無意外,嚴婕妤是不會選中她的!畢竟季家這幾年刻意韜光養晦,於朝堂之上的影響力已大為減弱。如今留在朝內的有些份量的,一個是兵部尚書段元清,還有一個便是吏部右侍郎季煬。不過段元清自有女兒待字閨中,於外甥女,便是疼愛,終也隔了一層。季煬這人,雖也有籠絡價值。但也夠不上那一步!”
林垣馳怔了一下,眸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惑。季家這幾年韜光養晦,他自能隱約猜到。但他卻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些年下來,有很多原本應該屬於季家的榮耀都已歸屬於旁人。
例如說,季竣鄴本該因一道恩旨而入朝為官,然後因治水有方而拔擢至工部員外郎,而如今,季竣鄴卻已早早的繼承了清平侯的爵位,按照本朝祖制,王公世勳襲爵之人不能入朝為官。而只能受命於天子,或暫任欽差、或暫統大軍,做一些臨時性的事情而季竣廷,他在五年前便該中了探花,且娶皖平為妻季竣灝如今猶是閒人一個,而在當年,他卻是虎賁五大副統領之一,統領五千虎賁衛他輕輕的蹙起眉,眸光變得深邃無邊,修長的十指則無意識的輕輕敲打著桌面。
季家的這一系列改變,是因為自己,還是……背後另有高人?
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