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連城終於回過神來了,手掌微微抽搐著,緩緩抬起。
可不等他伸出,那一隻手,便已經熱情的探出,將他的五指,握在了手中。
如此的熱情,又是如此的,用力。
就像是液壓鉗向著即將施暴的物件致以最初的問候一般!
「你好啊,主祭。」
季覺的右手猛然一扯,將他向前拉出一步,熱情的展開手臂,同他擁抱在一處,如此親密的。就這樣,拍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傾訴,告訴他:
「下一個就是你。」
連城的表情瞬間僵硬,無法剋制的,痙攣起來。
可季覺的手掌卻終於鬆開了。
主動,後退了一步,完成問候之後,回到了院長的身旁。
看著他。
在瞬間的對視之中,兩張僵硬或是平靜的笑容之中,眼神各不相同。
怒火和震驚,冰冷與惡意。
無聲流轉。
很快,便歸於寂靜。
連城勉強的笑著,可在背後,劇痛之中幾乎失去感覺的右手憤怒的握緊了,青筋崩起。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他低下了頭。
斂起了即將爆發的殺意和怒火。
就這樣,匯入了隊伍之中。
連城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到的會議室。
一路上,自驚駭和狂怒之中,他的大腦好像有那麼一瞬都徹底空空蕩蕩,彷彿行屍走肉一樣順應著安排。
同其他所有人一樣聆聽著講話和訓示,按部就班的鼓掌。
最後,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稿子,進行報告,聲音都有些空洞和斷續,再沒有曾經的慷慨激昂。
「綜上所述,採用了新型療法之後,患者的狀況已經出現了可喜的進展……」
可就在所有人都專注聆聽並且欣喜鼓掌的時候,卻有再一個刺耳的雜音出現了。
「咳咳,且慢。」
一時間,連城的報告中斷,整個會議室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滿的看過來,隱隱皺眉,看向了不知天高地厚打斷髮言的新人。
「抱歉,我知道這時候說話不合時宜,但作為醫生,我必須為患者的狀態負責。」
季覺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襟,正色發問:「我只有一個問題……」
他停頓了一下,鄭重的看向所有人:
「這種治療方法,真的有用嗎?」
一時間,短暫的沉默裡,連城臉色越發難看,不等其他人說話,率先駁斥:「這都是大家親眼所見,難道會有假麼?
倘若一無所知的話,那就不要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你耽擱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都有患者在遭受苦難!」
抓住這關鍵的機會,連城率先發作,想要一鼓作氣的將這個傢伙趕出專項組去。
一言既出,所有參會的醫師們都紛紛點頭。
明顯是對患者出現的大片枯萎的肢體和腐爛狀況早已經有所瞭解。
可不等連城再說話,錢主任便已經抬起頭來,漠然訓斥:「你是新人,帶耳朵,帶眼睛過來就行,好好學習。
這裡不是你說話的地方!」
連城原本做出的震怒神情微微一滯,此刻錢主任的話與其說是訓斥,倒不如說……就好像迴護?
認真的嗎?
就連他自己都被這樣的猜想逗笑了,時墟里的畸變體,既然會去主動迴護一個外來者?太荒謬了!
但季覺卻絲毫沒有抓緊這個機會,見好就收。
而是翻著手中的檔案和報告,淡然說道:「可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一例患者被治癒吧?」
一言既出,死寂再度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