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淑覺得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孃親真是有意思,在現代的日子,她看過許多小說,許多電視劇,這樣性格的女孩子,只要智商沒問題,一般都會活得有滋有味,還會收穫一份不錯的感情。
江穗計想起女兒曾經種種,臉上的笑容像是渡了一層金,父愛母愛是這世上最無私的愛,讓人敬畏感動。
時隔多年,女兒已經不在了,他全然只記得女兒繞膝盡孝之時對他的敬愛,調皮玩鬧時暢然歡笑飛揚的眉眼,千里迢迢從外給他帶回來的地方小吃。
那時,女兒玩鬧,他也動過家法,那時女兒撒野,他也曾指著她的鼻子罵豎子無藥可救。
可現在,他只想說一句,當年拉不下臉來說的那句——父親對你用家法,心疼,指著你的鼻子罵,心疼。
父親,心疼啊。
“你母妃為了當女俠,花重金打造了柄寶劍,帶著一個丫頭一路去到函谷關,我追到函谷關的時候,她得罪了那裡的大地主,把人家的幼子打得躺在床上半年下不了床,人家一狀把她告到官府,你母親見勢不妙趁夜逃出,在半路上遇到被她打的那少爺。”
說到這裡,江穗計撫了撫鬍鬚,眉眼間的得意躍然在上,“那少爺是被人抬在擔架上的,死也要追隨你母親去闖蕩江湖,就算讓他去碼頭做個苦力也在所不惜。”
趙淑:……她繼續腦補,當年自己孃親果真是一個瀟灑恣意的人?這世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為江湖?
江湖就是一群人為了理想,為了目標,而努力做好要做的每一件事,這就叫江湖。
朝堂上也有江湖,後宅裡也有江湖,不同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當時我非常生氣,將你母親綁了回來,告訴她再出么蛾子就馬上把她嫁出去,這才安靜了一段時間,我以為你變溫順了,結果她私底下和那追來要追隨她當大俠的少爺合夥做生意,到了議親的時候有錢了硬氣,京城多少個門當戶對的少爺被她花錢僱人嚇得不敢出門。”
“哈哈哈。”趙淑沒忍住,忘了淑女應該笑不露齒,也不能放聲大笑,在現代待了二十年,淑女情節早已沒那麼重了。
“你啊。”江穗計從回憶裡回過神來,看著長得並不是很像自己女兒的外孫女,那笑容卻十足十的有女兒的影子,寵溺溢滿眼眶,“別學你母親,太真。”
說完,他臉上的失落格外刺眼,讓趙淑覺得眼前的外祖父,這個失去女兒的老人,是孤寂的,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有些記憶能讓人堅強的挺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有些記憶在暖人心脾的最後,往往就是透心的悲涼。
江影的一生就像一面彩旗,顏色鮮豔,活力四射,到了最後,乃至很久以後,對於這個女兒的記憶,比活到如今的江月都要深刻許多。
“外祖父,對不起。”
“傻話,你外祖父又不是水做的。”江穗計喝了一口茶。
趙淑急忙阻止,“可能涼了,我讓人重新烹。”
江穗計點點頭,他還有好多話要說,關於那個頑劣的次女。
趙淑開啟書房的門,畢巧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郡主,咱們什麼時候走?”
“父王那邊怎麼樣了?”
第二十九章 白玉棋盤
“嬤嬤去看了,諒他們也不敢讓王爺有什麼事。”畢巧一臉不善。
趙淑聽了她的話,輕責了一句,“休得胡言,這裡是侯府,切記要謹言慎行。”
畢巧還有些不服氣,不過臉上的怒容還是收斂了些,“郡主,您把別人當親人,別人還不一定領情呢,您看那江大姑娘,一雙眼睛都粘著咱們王爺,恨不得馬上就讓咱們王爺娶進門才好,真是沒規矩,難怪這麼老了還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