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缸杯的訊息傳開,引出浙江的一個藏家。上星期這個人專程來找我,說他也有一個同樣的杯。我感到意外,他有幾件很好的古玩我都見過,以前沒有聽說那個東西。經他解說,才知這祖傳之物竟是碎成三塊的殘片。說是他爺爺的爺爺六歲時偷偷取出來餵小狗狗,失手跌破。這件事全家視為奇恥大辱,從來不肯向外人說。這次願意出一億元,把拍品弄到手,以圓列祖列宗復原此杯的夢。我打算動員拍品拿出來展覽,到時請你出手。你放心好了,展品如果投保的話,丟杯的人也沒有什麼損失。理想的展覽地點我已選好,在蘇州市文化中心,這是建築物的圖紙。展會什麼時候辦,等我訊息吧。&rdo;說完他又遞出來一個紙卷。
牛振華又補充說:&ldo;展覽會的唯一收入是門票,主要支出是展品的酬金和保費。收支很難平衡。這一個億我想三一三十一,你、我各一份,還有一份由我出面給展會贊助。你看如何?&rdo;
周懷袁說:&ldo;直接從那富二代手上取不是更好嗎?就算防備再嚴,總有法子可想的,何必大費周章辦展會?&rdo;
牛振華說:&ldo;他家狡兔三窟,取之恐怕不易。我意還是展會上搞。&rdo;見周懷袁不接話,牛振華無奈地說:&ldo;我來之前就惦量,這件事你可能不會願意接。杭州文漢近來好嗎?&rdo;
周懷袁說:&ldo;我師兄早前跟隨父親學藝多年,後來回家自立門戶。父親資助他辦了個同樣的店。他好象很少做這種事。您直接找他問問吧。上海這件事就算我收官的最後一子了。&rdo;
牛振華打聽過他們家的事,吳文漢回杭州開店時,周懷袁還沒有進趙宋家,因而師兄弟二人並不十分親近,也就不再多說。
談到這裡,有人叩門。來的是牛振華助手:&ldo;牛總,航班還有十分鐘停止檢票,我們是否現在就過去?&rdo;
牛振華站起來,握著周懷袁的手說:&ldo;今後電話聯絡,大家免俗。你叫我老羊,牛羊殊途同歸,終為盤中餐。我呢稱你老武。不是揶揄你在公安部名單上排了第五,編號a105 。我說的是武松的武。他雖祖籍清河,其實是你們山東的代表人物。好嗎?&rdo;
這句話使周懷袁著實吃驚。近年來外出時經常有人跟蹤,一直以為是青島警方。自己在公安部也排上了號,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素聞牛振華訊息靈通,從剛才所說的什麼&ldo;得心應手,全身而退&rdo;之類的話,似乎對他的事知之甚多,可見這個傳言決非空穴來風。但此刻只能先壓住心頭的震動,臉上仍然不動聲色。
他深沉地說:&ldo;五就五吧,叫我小伍好了。五是我的運數,天欲墮賴以拄其間。我周懷袁能有今天全賴五所賜。&rdo;
9月的上海,雖然已過了身不露的白露時節,酷暑餘威仍在,驕陽依然似火。高樓矗立的混凝土叢林,使城市熱島效應達到極致。條條街道都烘烘地像是地爐,瀝青路面閃閃泛光。下午5點已過,兩個年青人從大木橋雲洲古玩城出來,向北穿過十字路口,來到陝西南路朝東一家名叫藝寶齋的古董店。這是他們今天訪問的第二家文物商鋪。來者正是周懷袁和他的一個當地朋友小倪。
藝寶齋二開間玻璃門面,只一間有門。兩人推門進入店內,一眼就看到屋子左上角電腦桌後坐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女人香氣撲鼻,扭著腰枝走過來問:&ldo;揮寧光臨,兩位有灑細要?&rdo;
小倪答:&ldo;阿拉有幅畫想出手,來請老闆看看。&rdo;
女人又問:&ldo;迪幅畫儂今朝帶來勒伐?&rdo;
小倪答:&ldo;帶來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