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口渴的緊,嘆口氣,接過來,“咕嘟”一口氣灌下去。
澀嘴!王嬸子砸砸嘴,這茶真難喝,也不知是什麼爛茶葉。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只把碗還了老太太。
“老太太,你看這事……”
“這村裡左鄰右舍都知道,我海家也不是那等潑皮無賴的人家,只是……家裡實在拿不出,不能緩幾天麼?”
“這……”王嬸子為難了。
“這樣吧,”見她為難,老太太轉轉眼珠子,徐徐開口道,“一會子我兒海瑞就回來了,你向他討要吧。”
海瑞!香菜悚然震驚。這不是真的吧,她爹是海瑞?明朝的大清官海瑞嗎,還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據史書上說,海瑞家裡的確很窮,窮的叮噹響,響叮噹,這一點看來,倒是很吻合。這一下子成了海瑞的女兒,可真是……不知所措了。
“甚好。如此我便等上一會。”王嬸子鬆了口氣,又道,“老夫人,我們去堂屋坐坐可好?這剛生產完的女人需要休養,別驚擾了海家娘子休息。”
老太太冷淡的瞪了床上的母女一眼,就帶著王嬸子走了。
李文香郁悶之極,這老太太,自己的奶奶看來是很不待見自個兒,對自己的孃親也是冷淡無情,要是自己是個兒子,就不會拖累孃親了,哎。只不是自己的爹,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會不會喜歡自己。但是娘子生產也沒露一露面,可見自己的孃親在這個家地位低下,真讓人心寒。
李文香抬眼看自己的娘,她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蓬頭亂髮,頭上裹了個藍花布頭巾,長相雖算不上難看,卻也很一般,但是她的臉上,卻煥發著慈母的光輝,目中又含著兩泡委屈而愧疚的淚水。
“我兒!你為什麼不是個兒子呢?不是娘嫌棄你,娘是怕你的日子不好過啊!”她淚光漣漣,從枕頭旁抽出一塊粗布,裹住李文香的小身體,那布貼著文香嬌嫩的面板,粗糙而冰涼,讓她渾身一陣雞皮疙瘩。
“家裡窮的連把香菜也沒有,我苦命的娃喲--以後就叫香菜吧!”
汗……海香菜--真的好土。不過出生在這樣一個窮家,取個貴氣的名字也不合適呀。何況看這海家娘子,估計是個文盲……
沒有人提出異議,倒不是多尊重孩子她娘,恰恰相反,那是因為壓根沒有人關心剛出生的這個小女娃娃,叫香菜也好,叫蘿蔔大蔥大蒜土豆也好,沒人會在意。只因為--她是個女孩。
而她那個老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溜達呢?
海家娘子俯下身,用粗糲乾燥的裂了口子的唇,親親香菜的額頭,眼裡閃出堅毅的光芒,“你放心,不管這個家多窮多苦,有娘一口,就有你一口,絕不會叫你餓著的!”
香菜心裡泛起一陣溫暖,也許這個女人是平凡的,但她是真心的喜歡自己,就像天底下的所有母親一樣。
海瑞伸手推開院子破舊的木門,兩扇木門跟抽風似的吱嘎亂響。
“這兩扇木門,都破成這樣了,該找村裡的木匠老王頭抽空修修了!不,還是算了,那得多少錢啊,我還是明兒抽個空自己修一下吧,這點事,還能難倒我海瑞?”海瑞把手放在木門上搖了搖,喃喃自語,“算了,我還得抓緊時間考功名,這門,壞就壞了,左右家裡也光光的,請偷兒恐怕都請不來。”
“兒啊……你回來了!”老太太耳尖,聽到院裡門響,立馬就顛著小碎步,飛快的迎了出來。自然後面還跟了債主,緊追不捨的。
“娘……”海瑞像往常一樣,恭敬的喊著。
老太太迎上前,仔細的整整他的衣襟,拍拍他身上的灰塵,才道,“我兒餓了吧?晚飯都備好了,就等你回來了!”
海瑞聞著那股子飯菜的香味,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嚥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