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等天涼了,又不好穿厚裳子的時候,做一件披肩搭著身上好保暖哩。”
玉眉讚道:“這料子真是不錯哩,咋鎮上從沒瞧見過這樣的料子?”
可不是麼,那可是三十文一尺的好料子,哪是尋常料子能比得上的。若不是做披肩用的料子少,她還有些捨不得買回來做哩。
想到這裡,照人抿嘴笑笑,把糕點乾果放在板凳上,示意玉眉自己拿著吃。
玉眉也不客氣,“咔咔咔”地剝了兩個乾果,塞了一個進照人的嘴裡,自己吃了一個,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你去外婆家幹啥了,去了三四天。”
聽見玉眉問這話,照人想起在城裡打探訊息的情形。
在城裡的第二日,她與大哥轉了一天都打聽不到一點訊息,城門口、衙門附近、酒肆茶樓、市井街頭都去打探過,卻毫無收穫。
看來這邊關混亂的訊息,不是朝廷封鎖得很緊就是沒有險情。如果邊關沒有險情,那沈夫子的話當是假的麼?沈夫子並不是那等輕狂之人,怎會胡亂散播謠言?空穴不來風,想必是朝廷怕引起動盪,將訊息封鎖了。如果朝廷選擇不戰,但能忍辱多久?如果主戰,又能堅持多久?
不管戰與不戰,只要邊關的險情是真實的,最後都會戰起來。吃虧的總是她們老百姓。
想到這裡,照人秀眉輕蹙,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
玉眉聽了,詫異道:“咋了?”
“沒啥哩,去看看外公外婆。過幾天玉屏姐姐就要出嫁了吧。”照人適時地轉移話題。
聞言,玉眉眼神黯了黯,可不是麼,過幾天姐姐就要出嫁了。這一段日子以來,她老感覺心裡失落空虛得很,姐姐嫁出去了,家裡就她一個女娃了,想找人說句私密話都不得了。
她悶悶地答道:“初十。”
照人知她心情不好,就不再提這茬了。恁是誰,心情都不會好的,雖說是喜事,可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姐姐就要嫁出去了,是她她也捨不得的。
靜默地坐了會,照人便起身去翻稻穀了,玉眉也跟著上前去幫一把手。
烈日下,兩個少女各懷心事,倩影悄悄地爬上了花梢之上。
半夜,沈丘山喝得酩酊大醉回來,章氏在堂屋裡叨叨咕咕個不停,物體碰撞的聲音,時而伴有一兩聲黑狗的叫聲,在寧靜的夜裡格外清楚。
照人躺在房間裡聽著外面的動靜,毫無睡意。小手不停地摩挲著懷裡的香囊,腦子裡似有許多個妖精在跳舞般,翻了幾次身子還是睡不著,最後索性換上衣裳從房間裡出來了。
見爹歪著腦袋坐在靠椅裡睡著了,腳還在木盆裡泡著,她上前摸了摸木盆裡的水,涼的。又站起身藉著油燈的光火瞧了瞧爹的面容,他額頭上沁出一屋細密的汗珠。
傾身上前用袖子給爹輕輕地擦著汗,她聞到了爹身上一陣濃郁的酒氣,看來是喝了不少了。她爹從不貪杯中之物,今兒咋會喝得這般晚才回來?
章氏此時從伙房過來堂屋了,見閨女起來了,忙道:“咋還不睡?可是吵著了?”
照人笑笑,道:“我睡不著,聽見爹回來了,便起來瞧瞧。爹咋喝得這般醉?”
章氏嘆了一口氣,在沈丘山對面的凳子上坐下,道:“你大爺爺這幾日身子好起來了,為了上次選族長的事兒四處鬧騰個不休,今兒跑到你全四爺爺家去吵了一番,想是你爹在那裡也受了他的氣。惹上這樣的族親,真是晦氣。”
照人聽了孃的話,思索了一番,以爹的性子是不為這事澆愁的,怕是為別的事哩。小手忽輕忽重地揉著爹的手臂,好讓他舒服一點。
見娘還坐在那傷神,便安慰道:“娘,莫為這些芝麻粒兒的小事發愁哩。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是那般經不起說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