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說道:“等母親醒過來,一切已成定局。陛下已經送上賀禮,季家也廣派喜餅。而我,也成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季家千金。”
即使再怎麼掩飾,這看似簡單的說辭裡,舒清都深刻的感受到了季悠苒的痛苦。
火光映照下,季悠苒柔和的臉龐,明亮的大眼,油亮的長髮,怎麼看,都是一個雅緻的美人,還有,他喉結一點也不明顯,基本上看不出來,還有他的聲音,雖然有些低,但是並不像男人的聲音,這一切,只是上天的巧合嗎?舒清並不這麼認為,看著他修長纖弱的身形,舒清輕聲問道:“你的身體為什麼會這樣呢?”
低頭看了看這具陪伴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身體,季悠苒眼中有著淡淡的厭惡,他討厭這樣不男不女的自己,只是,這,就是他啊!
看向身邊燃燒得熾烈的火苗,季悠苒清冷的聲音,也變得有些灼熱:“我始終是男子,就算再怎麼掩飾,小時候看不出來,長大一定會露出破綻,母親為了掩飾這點,從我出生開始就秘密的尋醫問藥,終於在我十歲那一年,找到了能讓我看起來更像女子的藥。從十歲開始,我已經吃了二十多年了。”
雖然早有預料,舒清還是心裡微微一驚,二十年,一個人,到底有多少個二十年。
西烈月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不相信地問道:“難道,這三十多年來,都沒有人發現嗎?”這太不可能了,這樣一個大家族,這麼一個備受矚目的孩子,居然沒人知道他男扮女裝?
為什麼沒人知道,季悠苒也想問,如果,在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就被人發現了,即使那時滿門抄斬,是不是,就不是他的責任了,是不是,他也不用這樣揹負著這些活下來。可惜,就是沒人知道。
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季悠苒垂著頭,彷彿是在說,又彷彿只是在低喃:“小時候,我並不被允許和其他小朋友玩,也不能出門,身邊一定有奶媽陪著。長大了一些,總見到父親鬱鬱寡歡,後來知道,我這樣的身份,是不能見光的,若是被發現,家裡的所有人都會被我害死。”
被我害死?
這樣的說辭,讓舒清也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這些人怎麼可以如此可惡,明明是他們的錯,卻給孩子灌輸這樣的思想,那時的季悠苒,是在怎麼的心理壓力下去假扮女子的?
氣氛變得很是沉悶,季悠苒忽然抬起頭,伴著低喘,輕輕地笑了起來,自嘲道:“從此之後,我便很少出門了,也不結交朋友,過著規律的生活,或者是我的運氣不錯,三十多年來,並沒有出什麼紕漏。”
他的故作輕鬆,並沒有讓氣氛變得輕鬆些,反而更加的壓抑。
難怪那天在海邊,他說——
“你似乎總懂得如何去生活。”
因為這樣的錯亂,讓他不懂應該怎樣才算生活吧。
難怪他從沒醉過,是不能醉,也不敢醉吧。
舒清第一次覺得,原來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是一件多麼幸運又多麼不幸的事情。
西烈月雖然也為季悠苒的經歷感慨,但是,既然都已經為官這麼多年,為何一定是此時辭官呢?西烈月不解地問道:“這就是你想要辭官的原因?”
季悠苒點頭,如釋重負一般,笑道:“大姐在三年前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嬰,我的責任已經盡了。再待下去,若是被發現,就是滅族的大罪。再則,我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常常半夜醒來胸口就疼痛不已,最近這兩年更是夜不能寐,就讓他自己靜靜的死去,豈不是更好嗎?
舒清皺眉:“那個藥,有副作用?”
“副作用?”雖然不明白舒清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應該還是關於藥的事情吧,季悠苒卻不怎麼放在心上,無所謂地回道:“常年吃違背天性自然的藥,能活到今天,我已經很滿足了。”或許,早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