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沉光瀲灩,映在他深邃眸中,卿塵在他的凝注下閉上雙眼,笑著,淚水卻如斷線之珠。
情切至此,再復何求?即便前途是披荊斬棘又如何,這一生,已註定隨他。
下卷 第12章 往來姻緣誰是非
黃葉輕,暮山凝紫,雲影天高,秋色連波。
北雁南飛攜了相思,是玉門關前征塵萬里,離人輕愁。
湖光倒映山色,如淡筆畫出的清遠水墨,一絲釣線輕輕落入水面,蕩起幾圈觳紋,轉瞬又恢復了平靜。
白衫如玉,不沾閒塵,紫竹長竿握在夜天凌手中極穩,不慌不忙的適然。
身旁的十一卻終於有些沉不住氣,開口道:“四哥,不過被父皇訓斥幾句,你便躲來此處閒情釣魚?”
夜天凌不語,只向他抬了抬手,十一無奈回身去看卿塵。
卿塵立在他們身後亭中,正寫些什麼。此時收了最後一筆,將輕挽的衣袖放下,對十一一笑說:“來看看,我的字現在比四哥怎樣?這道手本若呈上去,皇上也未必知道不是他寫的。”
十一起身,低頭一看,眉頭便皺起:“此時奏請去東蜀勘察水堰,四哥,工部又不在你職中。”
“那便更該去看看,多知道些有什麼不好?”夜天凌淡淡說道。
十一將摺子放下:“父皇下旨撤北藩為十六州,北晏侯興兵在際,你卻稱病連朝都不上。”
卿塵衣袖一拂,不著痕跡的止住十一,輕輕搖頭:“四哥確實身子不適,前時在朝上不過硬撐著罷了,便讓他歇會兒吧。”十一一愣,卿塵將他手中的摺子晾了晾收好:“幾句飭語雖非皇上親口所言,但是什麼分量,難道你不知道?”
常年擁兵,居功自傲,多行專斷之權。十一冷哼一聲:“若不是四哥常年擁兵,哪來的他們在這裡安安穩穩的聒噪!專斷之權難道給這些連北疆是何等模樣的都不知道的人來行?”
卿塵垂眸,眉梢無奈輕蹙。無論如何,此次他們是絕不會將軍功再拱手讓給夜天凌了,卻不知這軍情之險,是否也人人如他,看得清楚。
溫柔看著夜天凌清雋的身影,想起他昨日回府時眼中的疲累,心底仍泛起絲絲的疼惜。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推波助瀾,終究還是走了最壞的勢態,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在隱忍中等待最佳的時機?邊陲烽火難平,征戰連年,又將有多將士英魂,埋骨他鄉。
水面一聲輕響,一尾斤餘沉的鯉魚隨著夜天凌手腕微揚吊上半空,夜天凌伸手將它從竿上取下,卻又隨意丟回湖中。長身而起,瞥了眼那摺子:“撤亦反,不撤亦反,他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十一弟,你不妨好好掂量一下這摺子。”
卿塵將石青披風搭在他肩頭,他眸光輕柔,望向她一笑。
亦帶了多年的兵,十一思索一下說道:“壅水駐堰地處東蜀,下臨青州,西接封州,青州、封州,那是西岷侯重軍駐兵所在。”
“對,”夜天凌負手北望:“一旦堰成,則可數日而截壅水,青、封兩州便在指掌之間。”
“四哥是提防東蜀軍?”十一目光一沉。
夜天凌深邃雙眸精光微現,帶著深思熟慮的沉定。
西岷侯近年來聚蜀地精兵設東蜀軍,沿壅水諸州屯兵,其心昭然若揭。
北疆一旦戰起,西藩退可入川蜀據守自立,進可與北藩聯手,由淵江穿壅水南下直逼天都,兩面夾擊,實為心腹大患。
湖州春汛一過,夜天凌便遣斯惟雲入蜀,暫停修堰導江的工程,日夜督造壅水江壩。左原孫也早已與數月前動身北上,此時已入合州。
一連月餘,夜天凌抗著各方壓力一力拖延爭取時日,濟王、清王、湛王卻聯手支援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