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沿躍下,腳踝處傳來骨頭折斷般的疼痛,她清楚自己崴了腳,卻顧不得其他,隻身朝著門口走,火焰像是劣性的惡魔,在她身後洶湧燃起,追著她的影子跑。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不斷起伏著,只是她伸長雙臂,卻依舊無法觸碰到雙門。她在睡夢之中被嗆醒,不知是否是睡前不曾關窗,將燭臺吹倒才引起這麼一場大火,只是她根本顧不得去深究原因,只想儘快逃離火海。
哪怕是死,她想要自己選擇,不想被大火吞噬她的身子,慘烈死在淑寧宮中。
因為用力地拖拽,她的手腕處早已被鎖鏈磨得出血,此刻她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她屏住呼吸,卻也拖延不來太久時間,喉嚨宛若缺水一般乾渴幾乎要裂開一般,她的面色漲紅,眼底被濃烈的煙霧嗆得忍不住淚流滿面,煙霧越來越重,越來越嗆,她的眼前升起了無邊無際的霧氣,身後是火海,身前卻是一道永遠無法觸碰到的門。
她呼喊著,但煙氣卻趁虛而入,將她難過的連連咳嗽。她費力睜大眸子,卻忍不住想要閉上眼,她不敢相信,她的性命就會葬送在今夜的火海之中。
她幾乎連站立都沒有力氣,雙腿虛軟,下一瞬就要跌入火海,鎖鏈上傳來越來越真實的火熱,她眼波閃光,轉過身去,只見床頂上的木架“彭”一聲壓下來,壓住整個床榻,她用力拽了拽,手腕處血肉模糊,但床頭卻依舊巋然不動,她咬緊牙關,用盡所有力氣拖拉著鎖鏈,手腕處的血肉翻開,火辣辣的撕裂疼痛,當下就讓她低呼一口氣。
她決不能死在這裡。
她的眼眶微紅,面頰上滿是情不自禁流出的眼淚,咬牙再往前走了一小步,步履維艱,眼淚無聲落在地毯上,火焰一碰著羊毛製成的地毯,飛快地朝前蔓延,火光幾乎要追上了穆槿寧的腳後跟,她環顧四周,偌大的殿堂,卻沒有她的一席之地,甚至連她的裙襬都被火焰緊咬不放,絲綢被燒焦的氣味刺鼻,她的腦海渾渾噩噩,全身酥軟,一個名字就在嘴邊,但她卻又呼喊不出來。她噙著眼淚,身子漸漸不受自控,緩緩倒下,火光宛若巨大的蓮花怒放在她的四周,她的眼皮越來越重,雙唇微微顫動,最終一片黑霧徹底降臨,她失去所有意識。
門,下一瞬被狠狠踢開,瓊音跟雪兒奮不顧身地跑進來,一道進來的還有幾個當值的侍衛,瓊音見狀,在看內室的熊熊大火,眉頭不皺,第一個衝向內室。取出身上的佩劍,她用力砍向那兩條鎖鏈,但也不知到底是用何等質地鑄造出來的,哪怕耗盡九牛二虎之力,鎖鏈還是維持原樣,只有細微之極的缺口。
瓊音也不顧自己的小腿骨上傳來**辣的疼痛,她皺著眉頭,一次次用力,但鎖鏈砍也砍不斷,瓊音滿頭是汗,靈機一動,隨即咬牙揮舞手中長劍,將整個床頭木架全部砍斷,這時身後也跟來兩個侍衛,兩人拖出偌大的床頭木架跑出內室,將木架放在外堂,取來長劍砍斷木架,這才拖出來長長的鎖鏈。雪兒一看鎖鏈脫離了木架,急忙招呼侍衛背上穆槿寧離開起火的淑寧宮。
這是秦昊堯在山東的第四日。
他一得到訊息,當下就從山東出發回京,到第二日的晌午,才回到皇宮。
因為嫌馬車太慢,耗費時間,秦昊堯騎著千里馬趕回皇城,馬不停蹄,直接騎馬到他的寢宮,因為淑寧宮在一夜之間燒燬大半,當夜的侍衛請示了留守皇宮的王謝,王謝便讓侍衛將人背到秦昊堯的寢宮之內,為她請來宮中的御醫。
秦昊堯疾步走入寢宮,宮女太監跪了一地,人人自危,生怕皇上遷怒,殃及池魚。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依舊不曾醒來,御醫說是當下吞入太多煙霧,又受了驚嚇,約莫再睡一晚就能恢復神智。
他望著她雙手上的白色紗布,鐵青著臉,垂著眼一圈圈拆開,纖細手腕上的血肉模糊,讓他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