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之中聽得出啜泣,瓊音自小就只有帶她賣藝的爺爺一個親人,這次跟隨雪兒回家,奶孃生病臥床,遲遲不曾見好,無論喝什麼珍貴藥材都於事無補,她親眼看到雪兒跟一對姐妹對奶孃無微不至的照料。
穆瑾寧只覺得全身血液倒流,明明雙足踩踏在掃的乾淨的路面上,卻更像是站在雪地之中,手腳冰冷,不寒而慄。
“臨死前一直念著郡主的名字,只是我們都不知道郡主的下落,要是郡主能早些回來就好了,至少還能見一眼……”
穆瑾寧的唇色泛白,輕輕顫動,宛若凍僵了一般,唯獨睜大的眼眶,晶瑩淚水不斷溢位,一顆顆滑落面頰,落在腳邊的地面上。
她的耳畔彷彿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哪怕呼嘯的寒風,也聽不到了,一直縈繞回響在穆瑾寧耳邊的,就只有瓊音的一字一句。
要是她能早些回來就好了。
至少還能見一眼。
“他說雪兒的妹妹出嫁,你們在家中幫忙,你們……你們才不回來……”穆瑾寧雙目微紅,眼淚依舊無法遏制,心中的驚愕餘震從未停止。
發白的雙唇打著顫,她從未覺得如此冷,哪怕身在千里之外的寒冷著稱的北國,她也不曾覺得冷到體內,冷到骨髓。
她從未想過,原來秦昊堯是在欺騙她。
“雪兒的妹妹晴兒出嫁,是想給奶孃沖喜的,也算是了了她一樁心願,奶孃那天精神很好,說自己很高興,只是喜事辦完才七八天,奶孃就撐不過去了——”
見狀,瓊音也有些慌亂,跟隨主子這麼久,還是頭一回看穆瑾寧在人前流淚如此悲慟的模樣,她忍住眼淚說下去。
“昨天我就知曉了訊息,但我想讓雪兒在家休息幾日,畢竟她那麼悲傷難過,也打不起精神,所以我就一個人進宮來了,主子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瓊音說的輕描淡寫,其實雪兒的情況很糟糕,她身為長姐,一直強打著精神撐到將所有事都完成,直到奶孃下葬的第二天,才徹底昏了過去,已經半個月過去了,瓊音跟雪兒的妹妹照料著她,但大夫說她太過悲痛,還要再靜養,千萬不能再讓她累著。
“做的好。”穆瑾寧垂眸淺笑,笑容卻一刻間被寒風吹散,她有些茫然若失,看起來神情莫名的空洞:“是該讓她養養精神……這件事你做的好……我不會怪你,怎麼會怪你……。”
瓊音見狀,眼底滿是悲痛,清楚穆瑾寧跟自小撫養她長大的奶孃而言,感情不輸親生母女,主子會如此慌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沉默著,陪著穆瑾寧站在毫無溫度的路中央,沒有任何人往來,彷彿時間都停住了。
過了許久,穆瑾寧才費力地抬起眼眸,她的嗓音清冷,卻聽得出來沒有任何的力氣:“人已經入土為安了?”
“對,主子。”瓊音據實以告,雪兒跟姐妹都是孝順的女兒,所以在喪事上面花了往年存著的大半銀兩,按雪兒的話說,她們並不貪圖奶孃的積蓄,拿著這些銀兩也沒用,但如今人都走了,絕不會讓她寒寒酸酸地在下面生活。
“走了半個月了,自然該入葬了,看我問的這是什麼話。”穆瑾寧苦苦一笑,伸出手來,呢喃自語,抹去眼角淚痕,卻依舊還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混亂。
“人都走了,可是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下去,主子,你也別太傷心了,別傷了自己身子。”瓊音走近幾步,伸出手來扶住穆瑾寧,卻不禁眼神一暗,她握著的手冷的像是冰塊,沒有一分溫度。她有些不安,再看著穆瑾寧死白沒有臉色的面孔,柔聲勸慰。“我們快回去吧,別受了風寒。”
瓊音剛扶著穆瑾寧走到宮殿外堂,秦昊堯正從內室走出來,他黑眸一瞥,神色不變,問了一句。
“結果如何?”
穆瑾寧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