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好幾日不曾梳妝打扮,定是跟怪物一般可怕,她暗暗嘆了口氣,她只是一個人質而已。
“就是這一輛馬車了,何時全軍停下休息的時候,我會給你送吃的來。”周宗的腳步停在一輛馬車前,轉過頭來,朝著她說道。看她面色黯然,憔悴至極,他實在不忍心,從懷中掏出一小包乾糧,塞入她的手中。她昨日才喝了一大碗粥湯,如今行軍路上可哪有新鮮粥湯給她?他將自己的乾糧留著給她路上吃,眉頭一皺,這就轉身要走。“這個就給你吧。”
“你對我實在是好,請收下這個,算是我的心意——”寶月公主低下頭,從輕顫的右手之上取下一枚金戒,她宛若男兒般利落活著,鮮少帶那些累贅的朱釵首飾,日日不離身的,唯有這一枚看似簡約的戒指。
“我只是可憐你……”周宗卻一把推開她的手,丟下這一句話,當下就看著她面色驟變,他有些愧疚,低聲說了句:“家中也有長姐,所以可憐你,但你的東西我絕不會收的,你就自己留著吧。”
周宗扭頭就走,似乎是因為她的舉動而生氣了一般,這個小將約莫剛滿二十歲,只是他的面目卻生的格外稚氣,宛若少年一般。
她望著周宗遠去的身影,原本蒼涼的心中,卻驀地淌過涓涓細流,她無力至極地扯唇,勾起唇畔極為細微的笑容。
絕望嗎?!
她這麼問自己,卻也不知該說什麼。
掉轉過頭,她凝視著遠處統帥們的身影,他們人人騎著駿馬,身上依舊著堅硬甲冑,在陽光之下,泛著光亮。
她知道其中,必有一人是張奇將軍。
她轉過身去,坐上那一輛馬車,如今過著的生活,已經比她想到的好了許多,或許她該知足。
哪怕她並不知曉,自己還能活多久——是否終究要將自己的屍體,葬在大神王朝的皇土之上。
但她已然不再害怕。
號角響起,四千餘人離開了邊疆陣營。
最前方的兩位將軍一左一右騎著馬,行軍放慢了腳程,中間是一輛馬車緩緩駛離,秦昊堯支起身子半坐著,面色依舊很差。
正如老邱說過的,其實他是在勉強自己,火槍的厲害,遠比看來的更深。
馬車才開了幾里地而已,他外袍的胸口之上,已然溢位點點血色,胸前纏繞的白色紗布上泛出新鮮的血腥氣味。
秦昊堯俊眉緊蹙,面色依舊掠過蒼白,昨日已經將信派人送回京城,手下騎著千里馬,定能在四日內趕赴京城。
在他還無法回到京城的時候,他的信會更快一步,會成為庇護她跟她腹中孩兒的最有用的利器。
他卻比昨日,更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他不在的時候,孤獨地留下她一人的時候,她定是彷徨無措,緊張擔憂。
他彷彿手捧著一顆跋山涉水才找到的珍寶,脆弱又美麗的珍寶,讓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他痛恨一切離別割捨,他們之間隔了千山萬水,他無法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陪著她,保護她,這才是他最心痛的時候。
這場戰犧牲了大聖王朝一千人,北國二千餘人,不管如何都已經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了結——這些年的恩恩怨怨,全部了結了。
他跟佑爵一樣,是一輩子都無法親近的人,身為兩個君王,此回將他們之間最後身為牽連的那個人,也徹底斬斷。
他突然一陣心安,不再察覺胸口的疼痛,緊緊閉上黑眸,緊咬牙關,艱難地忍耐滿身不適疲憊。
只要他一聲令下,自然全軍停下休息,但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是能夠儘早回去。
這輩子絕不再讓她獨自面對險惡困境,那是他跟上天發過的誓言。
他突地想起那日在戰場上中了佑爵的火槍,他覆上胸口,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