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師已經去世了。”
“怎樣死的?”
“走火入魔而死。”
東籬冷硬的牽起唇角,些微眯起眼睛,觀察著尤遠劍的一舉一動。
“我早說過,那武功邪門得緊,不練也罷。”尤遠劍又冷道,“你既然練了那武功,也要自己當心。”
“不勞前輩提醒。”東籬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子,白皙的手腕上淺色牙印如一個符咒,“只是前輩毫無悔改之意啊。”
“悔改?何來悔改之說,不過是她咎由自取!”
“晚輩明白了。”東籬面色僵硬,緩緩的放下了手臂,過了一會兒,又轉頭對著秋小風道,“小風,走了。”
秋小風撓了撓頭,不明就裡,又看了看東籬,他倒是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只是師父的表情古怪起來,顫巍巍地好似盯著一個空蕩蕩得影子出神。
等到兩人正要一腿跨出房門的當口,那低緩的聲音便傳來了,“站住。”
東籬卻沒有轉身,只是微微側頭,眼角的餘光落到了那個傴僂的背影上。
“當年老夫進宮教太子學識乃是先皇所託,之後為剷除餘孽勞心費力,已然不知玄季偏激至此,待老夫尋她,她已杳無音訊。事情一了,老夫再不踏足皇宮半步,又收留了左道和秋續離,又教會了他們武功。左道偏激也與他自小經歷有關,當年老夫撿到他時,他全族被強盜屠戮,若非老夫即使制止,他恐怕也倖免於難。若是他有什麼做錯的,請各位憐他幼苦,多加寬恕。”
他低垂著頭,一手扶額,又嘆了一口氣。
秋小風還忍不住補刀,“師父,他是魔教教主,不是武林盟主。”
“你滾出去!”尤遠劍蹭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咬牙切齒地盯著秋小風。秋小風又是一陣直打哆嗦。
“你這傻小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面上對你好,實則不定盤算著怎樣的醜事!你若是有心,就離他遠些!”
“我、我知道了。”
“那你還不快過來。”師父恨鐵不成鋼,秋小風這白泥鰍永遠也成不了翱翔九天的蒼龍。
秋小風拽著東籬的袖子不撒手,東籬不發一言,靜默的注視著尤遠劍。
“我、我不……”
“你這是……為何?”尤遠劍渾濁的雙眼似乎還閃爍著淚光,額頭上的皺紋更加深重。
“因為他臉好看。”
“你給老夫滾出去!”
“好、好,師父,我這就滾。”他說完就可憐兮兮的拉了拉東籬的袖子,東籬會意,溫柔的彎唇淺笑,輕輕握住秋小風的手掌,用手指在掌心摩挲,然後一邊帶著他慢悠悠地走出這個鬧鬼的房子。
“小風你可知那老先生為何如此動怒?”
“因為他說了無數次滾出去我都沒有滾?”
東籬嘆惋地摸了摸秋小風的頭髮,“也許。”
剛走下山坡就看到了埋伏在山腳下的幾日前借被褥給兩人的人,他神神秘秘,又警惕的往那山頭上的破廟上瞎望,“道、道長,裡頭的鬼兇嗎?”
“兇。”秋小風毫不猶豫。
“那、那您除了他了嗎?”
“只是趕走了,暫時不會回來。”
“那我那床被褥?”
秋小風一臉惋惜,深痛地回憶道,“在除魔的過程中,它陣亡了,被萬惡的鬼怪霸佔了它的身軀,撕碎了它的身體。如果你想要挽回它,請自己去深淵中尋找。”
那人抹了抹眼淚,要哭不哭,“能為天下黎民蒼生作貢獻,也是它畢生的榮幸。”
秋小風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
於是當秋小風離開這個村子之後不久,那個破舊的茅草房裡又傳來了咿咿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