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座椅放到躺在上面。把錄音機的音量放到最大,錄音機里正放著迪克牛仔的《有多少愛可以重來》,迪克牛仔的披肩長髮和那一張充滿陽剛之氣浸透蒼桑的臉浮現在樊剛的腦海。
常常責怪自己
當初不應該
常常後悔沒有
把你留下來
為什麼明明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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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還是要分開
……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當愛情已經桑田滄海
是否還有勇氣去愛
在迪克牛仔沙啞粗獷的歌聲中,樊剛思緒萬千,他想起了即將為人妻的小花,想起了一個人呆在屋裡的黑妹,想起了梁葉,想起了愈來愈年邁的父母,想起了快餐店……一個男人,一個正在步步緊逼四十歲門檻的男人,生活是如此沉重,要做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好情人,要搞好事業,維護家庭,心繫婚外情,還有一個更沉重的心事,兒女在哪裡?一個人縱有千萬財產,沒有人來繼承,即使有人繼承,而這個人血管裡流著的又不是自己的血脈,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樊剛真想大哭一場。他走下車,面對黑暗的天空寂靜的廣場,使足了勁喊:“啊——”
沒有人應聲,連廣場的迴音都小得很,身上的衣服還沒幹透,涼冰冰的貼在面板上。他走到廣場中央的噴泉邊,望著一個個死寂的噴口,想像著音樂聲響起時噴泉的歡快節奏,此刻他多麼渴望在他的心中能噴起一股股音樂噴泉,好洗涮內心的煩悶。樊剛又一次地大聲喊到:“你在哪裡——”
聲音在廣場迴盪,你在哪裡?你是誰,樊剛不禁反思自己。現在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是誰?是一個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在哪裡?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痛苦所在,他再一次高聲喊到:“黑妹”
樊剛一直在廣場呆到路燈光全部停熄,東方發亮時才離開。
二十
十天後的一個上午,樊剛和黑妹去醫院檢查身體,他倆找到了上次檢查的那位姓賈的女醫生,女醫生給黑妹打了個B超,她讓黑妹出去,留下樊剛。她用探詢的目光問樊剛:“孩子是成形了,如果你要處理,馬上就住院。”
樊剛有些疑惑地反問:“真的?能引產啦?”
賈醫生重又摁動B超機鍵盤,點選放大,在螢幕上果然出現了一團彎曲著的弓形胎兒形狀。她用手指著胎兒的一個點說:“看,這已經一清而楚,還是個男嬰呢!引產了怪可惜的。”
樊剛一聽男嬰兩字,心中不禁一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什麼,男孩?”
賈醫生說:“是的,男孩,快和你家裡人都商量一下,一旦引產下來,後悔也沒用了。”
樊剛真的有些動搖了,自從那個雨夜過後,他始終在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想讓黑妹生下這個孩子,如今又確診是男孩,這更使他心動。但怎麼向黑妹開口呢?
樊剛對賈醫生說:“謝謝,讓我考慮一下,如果需要的話,我再來找你。”
樊剛走出孕期檢查室,叫上黑妹就走,黑妹問他有什麼事,他說回家再告她。一路上,任憑黑妹一再追問,樊剛沉著臉一聲不吭,只顧開車,等到了佳園小區,走進黑妹租房,樊剛把鞋一脫,躺在了床上。
黑妹坐在床沿說:“我的天呀!遇什麼事啦,惹你成啞巴了!”
樊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唉!上帝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呢?”
黑妹用手撫摸著樊剛的臉說:“別這樣好不好,是不是我肚裡的東西有問題啦!”
樊剛掃了黑妹一眼,兩眼呆望著天花板依舊不吭一聲。
黑妹再也無法承受樊剛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