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異族。不是動物,但離人類極其遙遠。
吃樹葉者(笑):“人類”說你們的兄弟死了以後,你們會把他們埋在土裡,再用這些土造房子。
米羅:不,我們從不挖掘埋葬死者的地方。
吃樹葉者(極度不安,一動不動):那,你們的死者豈不是根本幫不上你們的忙嗎?
——歐安達,《對話記錄》103:0:1969:4:13:111
安德本以為自己走出大門時會遇上麻煩,但歐安達把手掌按在門邊的盒子上,米羅一把便推開大門,三個人就這麼走出去了。什麼事都沒有。原因可能和埃拉說的一樣:沒人想走出圍欄,所以不需要嚴密的警衛措施。也許是因為當地人在米拉格雷待得心滿意足,不想到其他地方去;也許他們害怕豬仔;又或許是因為他們憎恨這種監禁狀態,寧肯假裝圍欄不存在。到底是什麼原因,安德這時還猜不出來。
歐安達和米羅提心吊膽,十分緊張。當然,這是可以理解的,他們違背了星際議會的法律,擅自把他帶出圍欄。但安德懷疑其中還另有原因。米羅的緊張中夾雜著幾分急切,給人一種緊迫之感。他也許確實害怕,但他還是一心想看看這樣做的後果。歐安達的態度保守得多。她的冷淡不僅出自恐懼,還有敵意。她不信任他。
所以,當她走到離大門最近的那棵樹旁,等著米羅和安德跟上來時,安德一點也不奇怪。他能看出米羅一時有點氣惱,但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臉上的表情鎮定如常,恐怕沒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安德不禁拿米羅和自己在戰鬥學校裡認識的孩子相比,把他當戰友掂量著,結論是米羅如果進了戰鬥學校,肯定成績優異。歐安達也一樣,但她取得好成績的原因跟米羅不同。她認為自己應當對即將發生的事負起責任來,哪怕安德是個成年人,年齡比她大得多。她對他一點也不俯首帖耳。不管她害怕的是什麼,都不會是當局的懲罰。
“就在這兒?”米羅問道,語氣中不帶什麼情緒。
“或者在這兒,或者別去。”歐安達回答。
安德盤腿坐在樹下。“這就是魯特的樹,對吧?”
他們的態度很平靜。但回答前的短暫停頓已經把答案告訴了安德。他讓他們吃了一驚:他居然知道過去的事。他們肯定認為這些事只與他們相關。也許我在這裡是個異鄉人,安德心裡說,但我對這裡的事不是一無所知。
“是的。”歐安達說,“他們似乎從他這棵圖騰樹上得到的,嗯,指令最多。這都是最近的事,最近七八年吧。他們從來不讓我們看見他們與圖騰樹說話時的儀式,這些儀式中好像包括拿磨光的粗棍子敲擊樹身。晚上有時候能聽見。”
“木棍,用從樹上掉下來的木頭做的?”
“我們估計是這樣。有什麼關係嗎?”
“他們不是沒有伐木的石制和金屬工具嗎?是不是這樣?另外,如果他們崇拜樹木,可能就不會砍伐樹木。”
“我們認為他們崇拜的不是樹,是圖騰,樹代表死去的先人。他們,唔,在死者身上種樹。”
歐安達想打住,既不想跟他說話,也不想盤問他。但安德不想給她留下這種印象,即這次探險全得聽她或者米羅的。安德打算親自與豬仔對話。從前代言時他從來不會讓別人替他安排日程,現在也不會這麼做。還有,他還掌握著他們所不知道的資訊:埃拉告訴他的情況。
“還有呢?”安德問道,“其他時候他們也種樹嗎?”
兩人對視一眼。“我們沒見過。”米羅說道。
安德的問題不僅僅出於好奇,他心裡想的是埃拉所說的這裡生物奇特的繁殖特點。“這些樹都是自己長出來的嗎?樹種從森林裡散佈出來?”
歐安達搖搖頭。“除了在死者身上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