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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竟然是他。玉林和行痴登時便即明白,那是出於皇帝的安排,用意是在保護父親。釋家規矩甚嚴,住持是一廟之主,玉林等以禮參見。韋小寶恭敬還禮,一同進了禪房。玉林請他在中間的蒲團坐下,餘人兩旁侍立。韋小寶心中大樂:“老子中間安坐,老皇爺站在旁邊侍候,就是小皇帝也沒這般威風。”強忍笑容,說道:“玉林大師,行痴大師,兩位請坐。”玉林和行痴坐了。玉林說道:“方丈大師住持清涼,小僧等未來參謁,有勞方丈大駕親降,甚是不安。”韋小寶道:“好說。小衲知道三位不喜旁人打擾,因此一直沒來看你們。若不是今日發生了一件大事,小衲還是不會來的。”他常聽老和尚自己謙稱“老衲”,心想自己年紀小,便自稱“小衲”。眾僧聽他異想天開,村撰了一個稱撥出來,不覺暗暗好笑。玉林道:“是。”卻不問是何大事。韋小寶道:“澄光師侄,請給三位說說。”玉林知道新住持法名“晦明”,也知少林寺“晦”字輩比“澄”字輩高了一輩,但眼見這小和尚油頭滑腦,卻對這位本寺前任住持,莊嚴慈祥的有德老僧口稱“師侄”,還是心下一怔。澄光恭恭敬敬的應了,便將寺周有數千喇嘛重重圍困等情說了。玉林閉目沉思半晌,睜開眼來,說道:“請問方丈大師,如何應付。”韋小寶道:“這些喇嘛僧在本寺周圍或坐或立,只是觀賞風景,別無他意。這裡風景清雅,他們來遊山玩水,也是有的。”行顛忍不住道:“倘若中觀賞風景,不會將本寺團團圍住,好幾個時辰不去。他們定是想來捉了行痴師兄去。”韋小寶道:“小衲心想天下青廟黃廟,都是我佛座下的釋氏弟子,他們如要請行痴大師去,也必是仰慕三位大師佛法深湛,請你們去喇嘛廟講經說法。說不定眾喇嘛仰慕我中土佛法,大家不做喇嘛,改做和尚,那也是極好的機緣。”行顛連連搖頭,不以為然,說道:“未必,未必。”澄觀道:“方丈師叔,那麼他們為什麼都帶了兵器呢?”韋小寶合十道:“他們帶了禪杖戒刀,聲勢洶洶,或許真是想殺寺僧侶之頭。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們自當馬來頸受,這叫做我不給人殺頭,誰給人殺頭?不生不死,不垢不淨。有生故有滅,有頭故有殺。佛有三德:大定、大智、大悲。眾喇嘛持刀而來,我們不聞不見,不觀不識,是為大定;他們舉刀欲砍,我們當他刀即是空,空即是刀,是為大智;一刀刀將咱們的光頭都砍將下來,大家鳴呼哀哉,是為大悲。”他在寺中日久聽了不少佛經中的言語,便信口胡扯一番。澄觀道:“方太師叔,這大悲的悲字,恐怕是慈悲的悲,不是悲哀的悲。”韋小寶微笑道:“師侄也說得是,想我佛割肉喂鷹,捨身飼虎,實在大慈大悲之至。那些喇嘛雖然兇頑,比之惡鷹猛虎,總究會好些,那麼我們捨身以如惡喇嘛之願,也是大慈大悲之心。”澄觀合十道:“師叔妙慧,令人敬服。”韋小寶道:“昔日玉林大師曾有言道:‘出家人與世無爭,逆來順受。清涼寺倘然真有禍殃,那也是在劫難逃。’我們一齊在惡喇嘛刀下圓寂,同赴西方極樂世界,一路甚是熱鬧,倒也有趣得緊。”眾僧面面相覷,均想韋小寶的話雖也言之成理,畢竟太過迂腐,恐怕是錯解了佛法。澄心、澄通又覺這些言語與他平素為人全然不合,料想他說的是反話,多半是要激得玉林與行痴自行出言求救。只有澄觀一人信之不疑,歡喜讚歎。眾僧默然半晌。行顛突然大聲道:“師父曾說,西藏喇嘛要捉了師兄去,乃是想虐害萬民,要佔咱們這花花世界。咱們自己的生死不打緊,千千萬萬的百姓都要受他們欺侮壓迫,豈不是大大的罪業?師父曾道,咱們決不能任由他們如此胡作非為。”韋小寶點頭道:“師兄這番話很是有理,比之小衲所見,又高了一層。只是眼下喇嘛勢大,咱們只怕寡不敵眾。”行顛道:“我們保護了師父師兄,衝將出去,料想惡喇嘛也擋不住。”韋小寶道:“就恐怕爭鬥一起,不免要殺傷眾喇嘛的性命。阿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