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小姐見他一驚一乍,狼狽之極,不由咯咯嬌笑,似遇到再好玩不過的物事。如此一追一逃,也不逼迫,只在葉浩即將越界之時,思小姐才會將他轟回。這倒不像一場追殺,而似貓捉老鼠的遊戲。
城樓之上,克勤驚愣半晌,陡然憶起昨夜談話,知道這小姑娘可能就是隱藏後院、秘而不宣的兩人之一。狙擊手狼狽逃竄,缺了觀風斥候,投石機威脅大減,守軍也能暫緩口氣。克勤劈手奪過張弓,此時狙擊手溜到城下三百步,正是射程之內,他一箭射去,眼見要中獵物後心,但光芒一閃,卻被思小姐化去。
克勤莫名其妙,這小女孩在玩什麼把戲?兵兇戰危之時,可經不起拖延,他再度拉弓,卻被一隻手按住。回頭去看,卻是城主到了身邊,道:“且不忙射,思小姐悶在屋中許久,也讓她散散心。”
“可是……”克勤為難道。紅石瞪了他一眼,隱含厲色,克勤只能把話憋在肚中,忿忿收了弓,在一邊作壁上觀。
那廂葉浩索性停下來,扶著雙膝喘氣,道:“臭娘們兒,你到底要怎麼樣?要命沒有,要色拿去!”思小姐也佇立當地,奇怪道:“怎麼就跑不動了?真沒意思。”
葉浩哭笑不得:“你玩夠了吧,我就不送,姑奶奶您從哪兒來,還是在哪兒消失吧。”思小姐撲哧一笑:“人家才沒跟你玩呢,我可是來殺你的。”她囂張地照葉浩脖子比個手勢,一匕光刃飛過,竟留下道血痕。
葉浩忙不迭退後:“你還玩真的呀!”思小姐抬頭望日,哎呀一聲,道:“快到午時了,秦伯坐禪就快完了,我得快些回去。”
她手中光芒一閃,掌心雷隱挾山嶽,壓向葉浩所在之處。烈火熊熊,塵埃四起,威力比投石機還要厲害。思小姐一拍小手,也不去看,蹦蹦跳跳往回走去。卻聽一聲怪叫,火堆中竟閃出一人,正是葉浩,眉目漆黑,衣衫襤褸,只是未見傷痕,顯然炸開的當兒掠將出來。思小姐一驚,臉露喜色:“原來你還藏著一手。”當下連發兩記掌心雷,留神觀察對手身法,只見他滴溜溜一轉,竟逸將出去,不由驚歎出聲。掌心雷是秘術中最基礎招式,威力卻頗大,未至已將對手籠罩,哪能輕易逃脫?這身法定有古怪,思小姐靈光一閃,脫口喊道:“鶴雪身法!”
葉浩見這小娘皮震驚,頗為得意,大言不慚道:“小姑娘倒有些見識,不如你跟我道個歉,我們一拍兩散得了。”思小姐掃他一眼,道:“你連黎人都不是,這鶴雪身法雖厲害,卻只能用一招,休要得意。”
她嬌叱一聲,身上泛起層幽光,竟似月華環繞千匝,烈日下斂聚不散,纖手連揮中,九柄幽光小劍凝成,朝葉浩攢射,速度卻不甚快。葉浩搖頭冷笑,隨意往右一掠,不想光劍也改變方向,速度驟增一倍,嗚嗚划動空氣。葉浩正待喘氣,光劍卻無休止,似乎每避過一次,速度便要快上一分,不死不休。也顧不了雪姨警戒,接連施展鶴雪身法。傷筋動脈總比亂劍分屍要強。身子滴溜溜轉開,光劍再度襲空。尚未落地,陡覺丹田萬刃攢刺,筋脈寸寸斷裂,冰冷痛楚的感覺散佈全身。這豈只是傷筋動脈,凌遲亂剮也不過如此。待要張口痛叫,卻覺綿軟無力,似乎身處夢魘,種種魔怖生畏,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無從體會。
他險些一痛暈厥,但見光劍耀眼,無論如何躲不開去,索性不再掙扎。他年紀雖小,已在死人堆中爬過數回,也不太恐懼,只是非常想念老爹。往事歷歷淌過心間,老爹平素對他冷淡,其實心中關切,自己若死了,想必他會很傷心吧。還有雪姨,真懷戀她做的紅燒肉。鄭青、鄧麻子一干面孔,此時也覺異常親切。甚至老黃也不那麼討厭。
老子不能就這麼掛了,他只想朝天吶喊,求生慾望陡盛,也就此時,泥丸宮中劇烈跳動,一股熱流湧遍全身,痛楚寒冷不翼而飛,手腳筋脈充盈力量。就地滾動而起